是不做?如果是这两个选项,我会选择不做。
不过,为了让自己下定决心选择它,我必须亲自去调查事件。
*
在蔚蓝的天空下,樱花正迎接其花季的结束。
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樱花树,黑色的枝条上仅长着些许嫩叶,被夺走时间的樱花花瓣纷纷飘落在路上。
白天时大概有打扫过吧,因为地面只有零星几片花瓣。不过到明天,这里又会像下雪般堆了许多花瓣,并且转换成新的季节吧。
我望着飘零的樱花,走在林荫的阴影底下。
自己并不是走大马路,而是走在校舍与樱花之间的小路。现在是第六节课的中段时间,校园内看不到学生和老师的影子。我不想引人注目,因而边警戒地注意周遭情况,边往目的地风向鸡走去。
不用响姐提醒,我还是很不情愿地思考起关于小学部的事件。比起委员长和学姐的胡乱猜测,应该要先推理才是。
我只是要确定自己的推论正确与否。
万一推测错误,或许有什么事是自己能够做的。不过我对自己发誓,如果自己心中的推测没有被推翻,我绝对不会行动。
穿过林荫道,就可以看到前方有一栋巍峨的洋楼。
四周没有任何人影。我确定之后,便从樱花树的阴影处快速溜进馆内。
我潜入铺着红地毯的大厅,小心翼翼地盯着对面的门。
计算机室里没有学生的影子,因为现在没有课吧。
我蹑手蹑脚地往大厅后的楼梯走去。这是段老旧、会嘎嘎作响的阶梯,所以我把重心置于扶手,谨慎地往上爬。转过楼梯间时,屏息观察楼上的情况。
当我悄声无息地爬到二楼时,突然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
视听教室里好像正在上英语课。老师的说话声和录音带的播放声让我全身僵硬,但我还是小心爬着阶梯,以免被教室内的人发现。
我战战兢兢地走着,以防脚下的台阶发出声响,然后在楼梯间确认楼上的情况。
三楼的大厅里有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性。他在通往四楼的阶梯前驻足,抬头望着前面的楼梯间。看到那个人,我放松自己绷紧的神经,毫不在意地发出脚步声踏上楼梯。
“您好,好久不见了。”
“呀哎,你不是城崎吗?”
慢慢回过头来的,是美咲的导师兼美术老师——而且,也是我三年前的导师冈岛先生。
“你怎么在这个时间来小学部?不用上课吗?”
“我逃课了。”我老实说。
老师闻言,温和地笑着说:“你还是老样子吗?那时你和小椎一样,都是满令人头痛的孩子。”
“很抱歉。”我不好意思地说。
我在冈岛老师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由于小椎太引人注目,所以其它老师都以为我是个容易对付、认真的学生,但冈岛老师并不这么认为,他完全看穿小椎所引起的骚动背后,有一只幕后黑手存在。
“老师没课吗?”
“现在刚好是休息时间。”
老师指着美术教室。走上楼梯一看,教室里并没有灯光。
“我已经快退休了,所以有很多假期。”
老师说完,又转头看着楼梯间。
我循着老师的视线望去,终于发现老师驻足的原因。
“这是雷诺阿的画吧?”
“你很用功嘛。没错,这是雷诺阿‘弹琴少女’的临摹画……”
老师住口不语,眯起眼睛。
“不过,这是幅真正的艺术品——虽然作为临摹画,是幅失败的作品。”
挂在楼梯间的那幅少女画或许是幅好画,但我还是无法喜欢它。用温和色调描绘出来的室内情景里,面对钢琴、脸色苍白的少女显得特别凸出。钢琴、家具甚至连站一旁的少女,好像都成为背景一样。
不过,如果不论喜欢与否,它的确能够给予欣赏者某种感触。
“这是充满老师回忆的画吗?”
我问一直望着那幅画的老师。
老师轻轻点头说:“这是我恩师画的画。已经将近四十年了,那时我还是个大学生,梦想成为一个画家。”
然后,老师仿佛回到遥远时光似的,开始述说——
他说自己大学时代在制作毕业作品时,他的恩师正在一旁描绘教学用的临摹模板。就在那时候,有一封电报寄给他的恩师。
那是一封突如其来的讣闻,捎来恩师体弱多病、喜欢弹琴的心爱孙女去世的消息。
恩师撕掉那封电报,不发一语地再次走向画布。
“——我现在还无法忘记,真正艺术被创造出来、那令人敬畏的一刻。而我那小小的梦想,也在那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老师慢慢地闭上双眼,露出温和的笑容。
“不好意思,让你听我这老人的陈年往事。”
“哪里。”我摇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