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吗?”
几百年,几千年。
几万年,几百万年。
都还会留着吗?
中禅寺似乎也很冷的样子,看着川面,说:“武御名方是勇猛南方——这么说,我不否认是太巧合了,但也有听说南方是宗像转变来的。因为宗像神(注:宗像神,宗像大社位于福冈县宗像市,以海上守护神闻名。)是海之神,这也算是回到应该回去的地方了吧。”
关口也学中禅寺看着川面,然后说:“但是,武御名方的骷髅如果真的被做成了本尊,会怎么样呢?对武御名方而言,菊纹正是仇敌不是吗?总觉得有什么事未了。”
中禅寺依照惯例用轻视的口气,破坏了小说家的感慨:“你在说什么啊,关口。菊花是外来植物,武御名方的时代里,这日本可是沒有开过一朵菊花呢。不相干的。”
这样啊。
那么伊佐间所见到的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外国,也沒那么古老。因为那里,有一片望不尽的菊花。
——还是很怪。
伊佐间似乎懂了。
走到桥头,伊佐间屈着身过了桥。
当然对岸沒有菊花。
关口在桥的中间停下来。异常感伤的小说家望着海的方向,然后用一种断断续续难以辨识的声音疲累地说:“如果周三真的是后醍醐的后裔,那血统大概会从此断绝,执着了五百年的执念到此落幕了啊。”
伊佐间也停下来看着海。
中禅寺叩叩地敲着栏杆:“也不一定如此。”
“什么意思?”
“嗯,唔。”中禅寺难得拖拖拉拉地回应。
伊佐间回头一看,中禅寺不安地追过关口,站在伊佐间和关口之间,问道:“为什么只有宗像新造先生一个人可以脱离鹭宫一党?”
“新造先生当时有小孩了——这是你说的。”
“对。但是如果仿效山田富吉先生的例子,春雄先生继承家业改名春真,贤造先生被送到长野的事也是可以的。但是交出去的不是贤造先生,而是民江小姐。为什么不交出贤造先生呢?”
“什么意思?”
“哎,贤造先生本身什么事都不知道,那似乎是连周三先生也不知道的事,所以啊……”
“京极堂!难……难道,贤造先生和邦贵先生真的是——双……”
关口在此说不出话。这个小说家因为胡子长得太快,因此比其他人看起来更憔悴。
中禅寺用斜眼看着他说:“民江小姐无法判别长相,但可以辨认声音。杀了邦贵先生砍掉头之后,似乎连那判断能力也丧失了,但关于最开始的两个人如何呢?贤造先生和邦贵先生几乎毫无间隔地造访了。我在想——至少那两个人,声音很像吧。说不定那类似的声音才是错觉的决定因素吧——我这么认为。”
“那么两个人是——异卵双……”
古书店老板用手挡住,阻止了小说家的发言。
“哎,应该体贴一下沒有告知贤造先生一切真相就切腹自杀的新造夫妇的心愿吧。思量这个心愿,或许也算是继承文觉长者的遗志吧。在此不知情的情况下,贤造先生今后若能勤勉生活,正是文觉式立川流的成功,更进一步延续到——醍醐帝的宏愿实现。”
伊佐间摸摸嘴边的胡子。虽然不太懂宗教,但那样大概是对的。
看见沙滩了。
海好蓝。
“好像一场梦。”关口说。
有同感。所有一切,都像梦。
一千五百年的梦。五百年的梦。前世的梦和现世的梦。
仿佛围绕骨头的许多梦连在一起,奏着狂想曲。
狂骨之梦。
关口追过伊佐间,沒有血色的表情,走下坡,双手掩着脸。
很冷吧。关口就此回头,把手拿开脸,说:“京极堂。那些都无所谓,但有一件事,我怎么也不懂。”
然后交替看了伊佐间和中禅寺,用一脸更无血色的表情继续说:“我知道神主砍头的理由。但是为什么民江小姐要把头砍掉?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如果造访的不是死灵,她就是杀人犯,因此被杀的一定要是申义才行,只要是申义,就必须要有头,是这么想的吧。是这样吗?关于这点,沒有任何的说明。”
中禅寺停下脚步小小地叹了口气。
关口也停了下来,因此伊佐间也停下来。
中禅寺又挑起单边眉毛,说:“关口,问这个问题的人很无趣。唉,你又会去问弗洛伊德吧。”
然后在关口又要说出什么愚蠢问题时,中禅寺又说:“但是,你早就知道答案了。”
之后,中禅寺任黑衣飘荡,快速走下海边。
海很安静。沒有海涛声,只有潮骚。
天空仿佛穿透了般地蔚蓝,薄云挂在遥远的水平线上。
空气有些湿润,说不定好天气只有现在。
“啊!真是累人的工作啊!到底驱了多少魔啊。”
中禅寺又说:“结果我是做白工。关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