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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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师说:“这里是必须神圣清静的地方。”

  “是啊,事实上打扫得不够干净。”榎木津如此摆起架子,大摇大摆地靠近牧师,盯着他的脸。

  降旗走进两人,然后用颤抖的声音说:“这个人对我而言是恩人,请不要太粗暴。”

  “粗暴?你在说什么啊?小旗,我是来解救他的。”

  “解救?那是……”牧师僵硬的脸显出不安的表情。

  “我不是木场修,不会施暴,更何况京极堂说这位牧师先生并没有做坏事,我怎么可能对她粗暴呢?只是听说他很烦恼,才特意来解救他的。”

  “你说解救?”降旗突然用一种完全不同的声音说,“人……可以救人吗?为什么?”

  榎木津呆住了。

  “我用了一生在学习,然后遇见这个人后才确信。”降旗边说,站在榎木津和白丘之间挡住了去路。不知何故,他变得很激昂。榎木津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问为什么,能够解救人的……”降旗用斜眼看着白丘,继续说,“只有神。”

  降旗决然地说:“人无法裁决人。不,是不可以裁决吧。同样地,人也不能救人,所以才制定了法律。但是法律也是人所制定的,即使可以惩罚但无法解救。所以,人需要神。”

  “但是这个人因牧师的习性而烦恼。”

  “对,他很痛苦。所以我身为友人,想解救白丘亮一。然而我可以分析这个人,却无法解救他。不只是这个人,我身为精神科医生,不,身为人,解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降旗……”

  白丘周章狼狈的声音被榎木津淹没:“但是希望解决问题的不是小旗你吗?”

  “我只是受不了宇多川朱美被陷于不义之罪而已,她与我是同类的。礼二郎!你懂吗?发现了心底的黑暗,并且不得不去凝视它的人的心情。”

  “不懂。”说完,榎木津又逞强地说:“那种东西怎么能懂。无法解救是因为不想被解救,这是确定的。因为所谓信者必得救,不是吗?”

  明明还有其他好方法,侦探却对牧师和精神科医生恶言相向。所谓不知自己的斤两正是如此。暴戾的态度之后,侦探眯起眼睛。

  “讨厌的话就算了,我也不是爱做这种麻烦事。只是,这么下去的话,那个朱美,是叫朱美吗?”

  榎木津的话在此中断,突然看了伊佐间一眼,然后继续说:“唔。唉,算了。听说那个叫朱美的人会很麻烦,所以,赶快拿出来。听说那个小的是朱美的东西。”

  “小的?朱美的……东西?”降旗反问。

  白丘微张着开嘴,后退一步。到底是什么?刚刚榎木津说了,很重的东西什么的。

  白丘的样子变得更怪了。榎木津凝视着他的手边附近,说:“喔,埋起来了呀。京极堂说藏在某处,要我找,这下可简单了。来,挖吧。你不挖的话,我可以帮你挖。”

  “挖?”

  “不懂你的意思,礼二郎,不要太过分了,不要在苛责他了,这个人跟朱美小姐的事件无关,你安静点。”

  “你真的不懂啊。”榎木津耸耸肩。

  “跟阿修商量果然是错的,很抱歉把你们牵扯进来。礼二郎,你和我住在不同的世界,关口先生,你……”

  降旗瞪着关口,关口有点胆怯。

  “你应该懂我的心情才对,你为什么能如此平静?”

  “我,我……”

  那不是刚才关口对降旗所抱持的疑惑吗?

  关口说不出话,看着榎木津。

  榎木津难得地摆出精明干练的表情,并且更难得地乱了语气:“你不要太过分了。从刚刚听来就一直很不痛快,你说居住的世界不同,这里是地球,而且不都是在日本吗?不要说蠢话了。”

  榎木津似乎生气了。

  “小关呢,虽然有点像猴子,但比你懂得更多。你一副背负着全世界不幸和苦恼的脸,那种东西每个人都背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懂什么心的黑暗还是什么的,心里面有光度和亮度这种东西吗?能用明亮黑暗来决定好坏的,只有电灯泡。”

  榎木津敲敲讲台。

  “说什么人不能救人的大话,我连泥鳅都能救。如果小旗不想被救的话,那随便你,但在那里的牧师另当别论。你,想被解救吧?想得救就去抓稻草。不过,我不是稻草,是侦探。”

  榎木津的魄力使得牧师和精神科医生退缩了。

  “如果无论如何都不想给人救的话,这样想也可以啊。”

  榎木津的声音响彻圣堂:“我也是神。”

  余音消退时,牧师瘫了。

  榎木津保持着干练的眼神,笑了。

  降旗说不出话,看着榎木津的脸。然而,似乎无法与那大玻璃珠似的眼眸投出的视线相对,结果低下头。

  关口忍不住发言:“小榎,这里是教会,你刚刚的发言再怎么说也是一种冒渎。收回发言比较好,不,道歉吧。”

  “你这随从再说什么啊,小关,这不是你可以说三道四的问题把。如果听了我的发言会生气的,应该是神吧?要抱怨的话,我直接听神说。要不然,我下周日来忏悔好了,会有神因为这种玩笑而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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