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表达了宇宙的真理,金胎耳部的合一正是唯一的真理。也就是说在禁止犯女戒的佛教界,不只承认女戒更从男女的性交中寻找真理——这便是立川流。”
京极堂用更有力的声音说:“大胆导入佛教里所欠缺的女性原理的立川流,被揭示正统的真言所抨击,被盖上淫祀邪教的烙印,遭到攻击排斥,于江户时代断绝。遂因像是参考撷取印度经典的性力魔术之流的左道密宗,与道教、阴阳道等结合,真正往邪教发展。但追究其源头,并没有不可见人之处。是荣格听了会很高兴的教义。”
“京极!”木场大声叫出来,“不会扯太远吗?赶快回到主题!”
“我一直都在说主题。听好,一般认为已经断绝很久的立川流,事实上并没有消失。”
“什么?”
“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日本最后残留的本家立川流继承者——文觉长者的圣境。”
文觉长者被如此点名,依然毫无动静。
关口安静缓慢地环顾四周。
——这里是立川流的寺院吗?那么……
——那么这个是,这个……
——金色骷髅。
——不会吧。
关口大叫出不输给木场的声音。“骷……骷髅本尊吗?这……这个……”
这个帽盒里!但是,如果这样,为什么……
木场仿佛将怒气用力洒出般,问道:“骷髅本尊?为什么?”
“信仰需要本尊,立川流继承引出尸神的性力的印度经典魔术。当然,其本尊不会是佛像。”
京极堂不知何时站在了降旗的身后。
“立川流的本尊是骷髅做的。”
微弱的烛光使得降旗的影子一样地浮现,看不见背后京极堂的身影。
“普通的骷髅是不行的。要智者、修行者、国王、将军、大臣、长者、父亲和母亲之类所谓尊贵的骷髅才行。不过,这些很难入手。于是做所谓千顶的工作,削取千人骷髅的头盖骨部分,混合这些粉末来制作,这也很难。如果是平安镰仓时代就不得而知,但在现在,要一千个头盖骨是不可能的。”
降旗仿佛被妖魔附身似的无法动弹。
“比如霜降之日……”京极堂在降旗耳边喃喃细语,“选一个没有覆盖到霜的骷髅,然后选一个没有缝合线的骷髅。这也很难吧。骷髅没有满地遍布到可选择的地步,最后的手段是称为‘法界髅’的选骷髅方式。”
“法界髅?”
“对。九月九日重阳节时,到尸横遍野的地方,捡回许多骷髅。将它层层堆积,在前面进行茶吉尼法(注:茶吉尼,又称茶吉尼天,佛教的鬼神,能在六个月前预知人的死亡,而食其心脑。),然后连续加持祈祷好几天,自然会浮上一个骷髅。取其加工作为本尊。”
“笨……笨蛋,哪里有尸横遍野的地方……啊,有。”
“二十九年前,有一天,关东尸横遍野。”
“啊啊!”
降旗转头时,京极堂已经不在那里。
“啊,我……我的……”
“大正时期的大地震发生于大正十二年九月一日。东京就不用说了,靠近震央的神奈川灾情也极为严重。东京的卫星城镇和横滨发生火灾,死伤惨重。被烧死的比被压死得多。多达九万九千三百余人死亡,四万三千人失踪。当时,关东平原尸堆如山。救援与复原的工作花了很长的时间,九月九日当天还是一团混乱,这是捡骷髅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他们进行了法界髅,大概,在二子山里……”
“你是说我的梦是真实的吗?”
“我只是不断不断地重复我见过的记忆吗?没有变形、没有压缩、没有置换、没有象征,是原封不动真实存在吗?”
降旗站起来。
“骗人的!不可能有那种脱离常规的事!”
然后,他无意义地转身,背后只有虚无。
“你说那个梦是实际体验?不可能有那么愚蠢的事!如果那是原封不动的事实,那记忆就完全没有受到压抑,不是吗?如此一来是不可能忘记的。如果反复回方未受压抑的记忆,记忆本身应该会更加强化才对。”
“这是依你所学的理论。”
“真理只有一个!”
“不,那只不过是你选择过的真理。”
“你说什么?”
“甚至连单纯只视为器官的大脑机能都尚未完全解析。意识、记忆或心的领域,不是能如此单纯地图示化的东西。你所说的确实是正确的吧,可以那张图示来说明的东西也很多。但是你如何能断言,没有在那公式以外的案例呢?”
“没……没有那种案例。”
“只是没有被视为问题而已。如果案例不视为病症,就难以浮上临床的台面,无法成为讨论的对象。不断梦见的图纹,事实上是自己刚出生时所穿衣服的图纹,这种事情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如果用你的理论来衡量,那就变成必须存留所谓这是出生的衣服的记忆不可。”
“不,不要跟那种东西混为一谈。如果那是实际体验,那就一定会成为精神性的创伤。那么只有反复回放影像或是声音的记忆,只有所谓体验的记忆乖离缺落了,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造成精神性创伤的话,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