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看到对岸有人影。
——那是桃囿馆的……
穿战后返乡服的男人。
一大早出门工作吗?还是通宵后回来?
说是回来,比较像是闲晃的感觉。他拿着什么东西啊?
——与我无关的事吧。
风很强,耳朵和鼻尖好冰。
开始听见潮骚。
海似乎狂乱了起来。
“这样不行。”
伊佐间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出钓具准备,但在准备就绪的阶段,几乎要放弃了。这么高的浪很难钓吧。下雨时鱼比较容易上钩,但依伊佐间的技术不可能钓得到。再说浪很恐怖,心情也无法安定,这种天气,不管能钓到多少鱼都不适合伊佐间。
——去叶山那边看看吧。
结果还是决定这么做。伊佐间照例用不甚敏捷的动作,快速有声地整理工具,沿着河川上溯到有桥的地方。
逗子海岸和叶山海岸的中间地带是怎么样的地方呢?伊佐间想着。
——是别墅区吧。
和自己没什么缘分的地方。
过了桥,朱美的家就近在眼前了。
越过那个无名的山道入口,就是叶山。
——奇怪的女人呢。
这么说的自己也很奇怪。
就在此刻,突然失去了对钓鱼的执着。要说是失去了动力嘛,其实是觉得不论什么事都无所谓了。不如说是想吹笛子的心情。
费了这么多工夫来到这里,想想所花的时间和麻烦,就叫人不甘心,若是一般人,再怎么也会钓个鱼吧,但伊佐间不同。比起结果,他更热衷于过程,没有所谓辛劳要有回报的想法。他本来就不觉得很辛苦。
——放弃吧。
其实很干脆。世人称这种态度为没有毅力,但伊佐间认为这并非没有毅力,只是不执着而已。
一旦作好决定,便怨起迟迟未明的夜。要钓鱼就算了,没人会因为那以外的理由而在日出前的海岸晃来晃去,这让伊佐间变成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真的被盯上,有理也说不清。
——啊,刚刚的男人也是。
在这层意义上,那个穿着战后返乡服的男人更是百分之两百的诡异。如果被捕,伊佐间带着钓具还比较有利。
听见海的声音,就是这海有骨骸漂浮。
——会浮着那种东西吗?
如果海面上有那种东西漂浮,会很恶心吧。如果钓上了那种东西,就算是伊佐间,也一定会大惊失色。
——应该没有钓客,也没有人吧?
伊佐间终于了解了那个理由。
平常,说不定还热闹一点。
是恶心的传闻导致?还是警察导致?
潮骚——不,海涛声,听见了。
一股潮骚的焦虑侵袭伊佐间。
——明明没有感冒。
心情不安,空气不稳。
不。
——真的很不安稳。
那并非海涛声也不是别的什么。
伊佐间一回头,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部车驶过身边。
——是警察。
车子不止一部。
吃惊得张口结舌的伊佐间身边,随即驶过第二、第三部车。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吗,没有鸣警笛。即使如此,四周还是突然陷入不安的气氛。
——又有骷髅出现了吗?
一转眼,发现有人从民家的窗户窥视状况。
也有人因这非比寻常的气氛而从家里走出来凑热闹。
车子驶往朱美家的方向。伊佐间难得地感到不安,为了不要被怀疑,故意夸张地露出钓具,小跑步跟上。
果然三部车都停在山道的入口。然后,仿佛等待伊佐间到来似的,警官和刑警三三两两地下车。已经有两三个凑热闹的围观者,很冷似的缩着脖子站在那里。
一位警官声势惊人地从山道上冲下来,过猛的气势让他差点撞到另一位刑警,才慌慌张张地停下来。
“这……这边。”
“喂,是真的吗?”
“是真的!”
“真是糟糕,离报案整整过了一天了。”
“别说了,快点。”
警察全凑齐过来,爬上山道。
那前面……
——是朱美的家。
那山道的尽头不是只有朱美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