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旗弘在宇多川朱美回家后,呈现极度不安的神经质症状,一言不发,趴伏在地。
就连白丘也极为困扰,大约是看透了降旗在这种状况下,无论福音或医师处方都帮不上忙,只会多此一举吧。结果,牧师的判断就是暂时不管他,什么事也没做。
降旗大约三天不说话也不吃饭,躺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浅浅的睡眠,朦胧的觉醒,加上不间断的偏头痛。阴阳怪气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被死灵侵犯的朱美、梦见砍掉死灵首级的朱美,以及堆积如山的骷髅。
不论睡着或醒着,笑得很娘娘腔的大胡子犹太人。
第四天,进入体力的临界点,意识逐渐消失。
好久没睡熟。
即使如此,还是做了那个梦。
在骷髅山前,男女交合。
降旗偷看着。被抱着的是朱美,看不见抱她的男人的脸。反正那就是降旗自己。只要转头就知道了——降旗这么想。
烈火映照的黑影男人,缓缓地回头。
不对,不是自己。
男人有胡子。
醒了。
——那是谁?
很在意。不能因为有胡子就说是弗洛伊德,有胡子的男人多得是。白丘脸上也长了奇怪形状的胡子。
——会是牧师吗?真实太愚蠢了。
那是最不可能的,太可笑了。降旗在那愚蠢之中嗅到些微日常的味道,稍稍恢复了精神,然后觉得肚子饿了。于是擅自到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一直得不到饱足感,因此吃了很多,结果变得极不舒服。
到外面看看。头昏昏的,爬楼梯时发晕,看着屋外也眼冒金星,好像田鼠从洞穴里出来似的。一深呼吸,冷空气充满了肺,肋骨好痛。觉得身体虚弱不堪。
——白丘在哪儿呢?
降旗走到户外,突然担心起牧师。因为睡觉时没有考虑他人的闲工夫。
对白丘做了坏事。前几天说了很过分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情沉重。约略环顾四周,到处都没有他的身影,也没有在整理前院。
在后面吗?
果然,牧师站在屋子的后面。
和那天一样拿着移植花草用的铲子。
那是四天——五天前吧,降旗对日期没有概念了。
四周气氛让他很难开口,一时也想不起该说什么。降旗一边思索,一边走进白丘。牧师似乎处于恍惚状态,毫无察觉降旗接近的迹象。
后院与其说是院子,倒像是空地,杂草丛生,只放了一个烧垃圾的大汽油桶。虽然围了起来,但栅栏外就是邻居的地盘,那儿只有树丛。白丘朝着树木的方向。在看什么呢?
“亮。”
牧师仿佛被电到一般,吃了一惊,回头。眼镜有点歪了。
“降……降旗。”
“啊,我还没有痊愈,只是想道歉。”
牧师不知为何不知所措,“道谢,我什么也没做啊。如果要道谢的话……”
“跟神道谢,是吗?不,我说道歉,不是指这个。”
“什么……事呢?”
“我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在你的神圣之地,说了侮辱你信仰之心的话。就是那件事……”
白丘的胡子震动了一下,笑了。
“如果是那件事——反正你也没说错。我,正是你所谓的那种人,大概吧。所以,无需道歉,。反正是……”
白丘在此打住,看着脚下。
“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算是商量吧。我一直……想跟你告白。”
语气显得很软弱,样子很怪。
对了,白丘在朱美说到最高潮时,出现了相当异常的反应。不……
——他果然还是有所隐瞒。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一个月,不,两个月前吧,降旗隐隐觉得牧师的行径怪异。只是在面临分析或解释之前,反而努力忽略此事。
然而,不论是牧师说教的语调,或是阐述宗教的说话方式里,降旗还是在不知不觉中作了分析和解释。
与白丘的信仰纠结不已的神秘主义倾向——是轮回思想吗——以此为基底,并设法将其扬弃的确确实实的战斗。这么说来——那件秘密,也发自于此吗?
因此,降旗对白丘的商量或告白兴趣不小,也是事实。
只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无法提起兴致。
“亮,我……”
“啊……你还没恢复正常啊?”
牧师无力地说,抬起头来。怎么也读不出来表情的男人,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要说是乐天派也行。对这样的他而言,真不适合现在的态度。
白丘又低头,一边说“就是嘛”,一边用指尖敲敲地面。
——我也很害怕骨头。
这么说来,白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