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说:“亮,怎么样,这种日子,一大早就来点莱姆酒,尽情吐露对主的不满,醉个不省人事,如何?”

  降旗叫白丘,亮。

  白丘不笑也不生气地回答:“这样的话,干脆我把圣水浇在你身上,浇得你不省人事,怎么样?”

  因为白丘有时并不是在开玩笑,所以要小心。

  “再说,这时间没有人称之为早上了,如果真想一大早就开始喝酒,称至少还要早起四个小时。”

  很柔软的音质。

  “我也可以把它改成从中午开始的企划啊。”降旗也不带笑容地回答。然后,亮微笑起来。但降旗立刻察觉那并非反应他说的话而笑。

  “那可不成,今天是降旗出场的日子。”

  有人来忏悔了。

  “伟大的祭司大人,不好意思。今天就饶了我吧。我希望被你赦免。而且,我今天的心境看起来,很恶魔。”

  “不,我清楚知道你是恶魔,所以才拜托你,不是吗?”

  降旗不太明白白丘把自己定位在那里的想法,总之,降旗认为这是一种对信徒的诈欺行为。

  “亮,刚刚的话是冒渎喔。”

  “冒渎什么呢?再说,今天来的并非信徒,别说接受洗礼了。连信仰也没有。”

  “什么啊?为什么这种人会来教会?”

  “有什么关系。不变的是,祈求救赎。只要有人要我救他,我连金鱼也救。破戒牧师,请叫我基督教界的一休和尚。”

  降旗不由得苦笑。

  的确,白丘比较适合当禅宗和尚。他似乎也和降旗一样走错路了,所以早点改弦易辙才能明哲保身,对基督教整体而言,也比较好。

  “我只听了开头,这应该是你的专业领域吧。”

  “现在的我没有专业。”

  “即使没有专业,你也还在啊。比起我,我认为你对她会更好。别跟我唱反调,听她说吧。”

  降旗陷入复杂的思绪里。降旗身为日本人里少数的精神分析医生,过了半年时间,结果连一个人也无法拯救。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连自己也救不了。

  但讽刺的是,降旗辞掉精神分析医生的工作后,却开始从事救济之事。什么也不说,只是听,最后只要说一句话,就已经随意地拯救了好几名信徒。

  准确地说,降旗并无法拯救他们。

  复杂的心境转化成声音。“我怎能救人啊?”

  白丘大笑,拍了两三次降旗的肩膀。

  每被敲拍一次,他破败不堪的肺就隐隐作痛。

  只吸著腐败的空气,心——病了。

  “总之,降旗,这是主给你的工作,因为她说梦到自己变成了骨头。”。

  穿著和服的女性,还是不适合教堂。

  简直就像铜版画的细致背景中,嵌进了浮世绘版画的风尘女子。

  信徒里也有很多人穿和服,但降旗对那些人的异样感受并没有那么深刻。果然眼前的女人特别显眼,是因为事先听说她是异教徒吗?

  娇小的没人,二十五到三十岁吧。

  女人站在降旗面前,也不抬头,视线朝下,摸摸行礼。“我叫宇多川朱美。”

  在降旗问话前,女人先报上名了。

  “我姓降旗。先说明一下,我并不是牧师。”

  总之先说明。

  自称朱美的女人,听了以后好像也不以为忤,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声“喔”。反正不是信徒,所以对她而言也无所谓吧。

  然而,不止她,这半年来,降旗对来掺伪的信徒们如此告知时,他们也同样毫不在意。

  说不定信徒们事先从白丘那里知道降旗的身份了。现在,降旗突然做如是想。

  “我,杀了人。”突如其来的告白开始了。

  降旗坐在坚硬冰冷的椅子上,教堂内很冷。

  朱美看来非常憔悴。

  “我是杀人犯。我一直忘了,丝毫没有赎罪地过了八年的生活。”

  降旗什么也没回答,光靠这些资料还无法判断什么。

  “然后……”

  去警察局自首赎罪啦,跪在神的面前忏悔啦,朱美应没有要说这些的意思——好像。“如果你真的杀了人,来到这里的话,我身为一名善良的百姓,有报警的义务。你来这里,将变成一个错误。”

  朱美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进去,衣服吞了好几块铁似的铁青著一张脸。然后说,并不是今天杀了人。

  “那么是以前的事喽。”

  朱美沉默了一会,说:“死人……回来了。”

  “死人?尸体吗?”

  “是叫做……尸体吗?在很久以前已经死掉的人——应该称为亡者吧。”

  “那是,幽灵?”

  “啊,是……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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