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sp; 白丘懂得那种苦痛吗?

  降旗失去理性地怒火攻心。绝不外露的愤怒之火,噗滋噗滋的发出讨厌的声音,燃烧着降旗的内心。

  “啊,那是……”牧师吞吞吐吐。

  降旗绝不是讨厌白丘,但,不知为何,怎么样都无法原谅那种态度。

  “亮,如果你打算对真相视而不见,也可以。但是,不管喜欢与否,见到那些人,像你一样,只摆出好人脸孔是不行的!”

  “你是说我——转眼不看真相吗?”

  “是转过去了。你没有真正意义的信仰,也是因为这样吧!”降旗怒吼。

  声音反射回来。

  白丘低着头。

  既无宗教气息也不亲切的小小礼堂里,没有彩色玻璃,什么都没有。只有更向西沉的夕阳,将牧师脸颊的胡须染成暗红色。牧师的脸,仅只一瞬间,好似钉在十字架上的救世主。

  ——啊,沸洛伊德。

  然后降旗开始后悔。那感觉逐渐变成自我厌恶,且不自觉地变成那令人不悦的犹太人的脸,僵住了。

  ——我……

  ——我在做什么!

  降旗的脸,失去了血色。

  “亮,对不起,那个……”

  白丘一脸安详。

  “不……降旗。如你所言,我是个即使被放逐也无可辩驳的不良牧师。虽然也努力保持真挚的信仰之心,做个虔敬的自我,那个,但……嗯……”

  无法响应。

  因突如其来的厌恶感而一度失去了的血气,被接踵而来的强迫性的什么推压着,以一股异常强烈的气势喷涌上来。脸红了,几乎要叫出来。

  牧师继续说:“我啊……我是无法拥有真正信仰的没用牧师。所以,说真的,被放逐才是正确的做法。但连放逐也不行。总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一天吧,我只是一直这么想的蠢蛋。”

  看似懊悔,也像自诫。

  但是并不亢奋,白丘继续保持严谨的声调。“比起我的事,那女人……没问题吗?”

  “啊。”

  想到朱美的事,降旗几乎想要寻死。

  仿佛脸上的毛细血管起伏拍打着脉搏,不像是这世界的强烈寒意,从胸中的昏暗深渊上。

  “那女人,现在……”牧师说,“如果你的预测是正确的……”

  那不是预测。

  “将会四度杀害……复活三次的前夫。”

  对。杀掉自己的影子,刺伤……

  砍掉头吧。

  把头……

  “不……不要。”只能这么说。

  “啊……你现在……好像很痛苦……但是,我想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说了很多,但是我的意见都是毫无理论依据的,那个,只不过是印象。不太能好好表达……”

  对的,是正确的。

  越显示那是正确的,降旗越是被追逼到尽头。

  如果错了,也没有证据说那是决定性的错误。

  越是介入,降旗越是掐紧自己的脖子。

  他知道,却不断重复。愚蠢。作茧自缚的绳子变成荆棘的藤蔓,从降旗的全身滴下鲜血,苛责着降旗自身。

  ——啊啊。

  那胡子脸是什么?

  弗洛伊德在笑。

  呼,意识渐远。

  听见牧师的声音。

  “我啊……降旗,跟你一样。”

  骨头……

  “害怕骨头。”

  骷髅头……

  “再加上,那女人说了……”

  满身是血的……

  “神主……”

  已经听不见了。

  牧师的祈祷传不过来。

  耳鸣。汨,汨汨,汨汨。

  这是海涛声吗?还是犹太人的笑声?

  骷髅头。骷髅头。骷髅头的山。弗洛伊德的骷髅头。

  在骷髅头山前抱着女人的是我。

  并且被抱着的是朱美。

  嘿,砍掉头!

  我的骷髅头。

  我的……

  降旗跪倒在十字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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