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   是这样的吧。

  “不,不是这样的。她的精神的确已经很糟了,那种程度我还能理解。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宗教家,但绝不是科学的反动者。现今宗教也绝不会反对科学性的思考。虽然科学似乎想要切断与宗教的关系,但宗教很努力积极地吸取自然科学,因为无法无视其存在。虽说是基督徒,但现在也没人相信天动说。认真的宗教家日思夜想,试图完成能与自然科学的思考共存的教义。比如……啊,那种事跟现在没关系。”

  白丘大概想举个例子吧,但好像放弃了。“所以我到中途,还是认为她是心病或神经的症状——虽然不是很清楚知道。我心想,唉,大概就是那回事吧。”

  牧师双手抱胸又放开,一边这么说,不知道情绪究竟稳定与否。降旗兴趣浓厚地观察着。

  “所以啊,降旗。那个,还魂的死者,只有关天那段啊,我怎么都……那个,难以认为是想象的产物,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啊。”

  降旗有点生气。“如果有那种断气之后把头切下,过了好几年头又长出来复活的生物,那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冒渎吧。不论是你的信仰,就连现代科学也被整个推翻了。”

  “当然是这样没错,但……”

  这么说完,白丘终于坐下,顺便拉了椅子也催促降旗坐下。

  “不过啊,降旗。只有那死灵造访的部分,好像是幻觉或是妄举……哎,先不管用字的问题,不是那种感觉,怎么说,你不觉得极具真实感吗?”

  “的确相当有真实感。”

  “所以,我觉得说不定真是那样。不,虽然不知道那种情况。到底有什么机关手法,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

  “等一下,亮。你是要说那是真人真事吗?如果这样,那么你对‘复活的尸体’,有合理的说明?”

  “虽然不能,但是……我只是想,造访者本身说不定是真实的。”

  “喔,那到底是谁呢?”

  “不,谁……对,比如强盗。”

  “强盗会不偷金饰只抽烟,说了我会再来然后回家吗?然后,如其所言,再次造访,这次只强奸就走了,是这样吗?”

  “她说当时家中被翻了吧。”

  “那样的话就应该完事了,但强盗又再次造访了喔。更何况第三次是大白天,最后被杀了。”

  “哎呀……那个,凌辱她一次,那个……”

  “想再尝尝吗?实在是性欲旺盛的强盗啊。与其说是强盗,不如说是色魔。”

  “嗯嗯……”牧师喃喃地说。“对,比如说——即使不是强盗,但有人来访这件事是真的,她把这件事,对了,也许是想错了,这样说比较符合现实,不是吗?我是这个意思。这种事情不可能吗?”

  “的确并非没有你所说的病例。怀疑身边所有人都想加害自己而伪装成其它人,这是被害妄想症。怀疑不论是谁来都伪装成同一个人物。”

  “就是那个。”

  “不对喔。那种病例的状况是,不论对方打扮成什么样,都怀疑其实是同一个人。她的状况是相反的。她先对外表看起来一样感到吃惊,并且还以常识判断那是不可能的而加以否定。她本人一开始就怀疑来访的人应该是别人。她不是说好几次都这样想吗?不断地思考再思考,结果她得到的结论是,那是‘死掉的前夫’,不是吗?如果只有一次还不确定,但见了好几次面并且对话,甚至有看到脸喔。”

  “嗯……对啊。”

  很不干脆的回答。

  “再加上,她与来访者对话了好几次。并且内容是只有她本人,或是那死去的前夫才会知道的对话。如果那个来访者不是她的前夫,不可能有那样的对话。假设是知道她过往的人,陈述的可是绝对机密的事情。只能认为,她说话的对象,是她深层的自己。”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幻觉……”

  白丘偏着头,好像无法信服。

  “不然的话……”牧师仿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真正造访的如果是前夫呢?”

  “怎么说?”

  “就是说,来访者如果真是她的前夫,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很合理,不是吗?”

  “你还是要说复活吗?”

  “不是的,降旗。比如,假设那前夫并没有死掉。”

  “没死?”

  “对。如果活着,就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前夫是逃兵还是规避兵役不知道,总之遭到追缉,对吧?因此,把别的男人杀了,代替自己,不是这样吗?对啊。所以才要砍掉头来隐瞒身分。然后他隐居起来,直到风头过去,再去造访妻子……”

  “经过八年的时间吗?”

  “几年都无所谓啊。”

  “怎么会无所谓?过了八年才造访,就应该要有等待八年的理由。如果我是那男人,我就会等追溯时效到期,否则就在战争结束时去造访。”

  “那,如果有什么不能出现的理由呢?可能性很多的。”

  “唉,那就假设有什么不能出现的理由吧。但如果这么假设,也就是说警察误判被害者身份并且断定是那个人。现在科学办案很发达了,砍掉头这种事是无法构成替身杀人的。再怎么说都上了报纸喔。即使是警察,如果无法确认身份,应该会发布身份不明的消息吧。就算是战争时期,应该也不会杜撰那种事。虽然好像常有抓错人的冤狱事件,但可没听说弄错被害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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