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在穿的是主人的浴衣,这要被误会是奸夫也是早晚的问题了。

  他可不想这样。

  朱美似乎看透了伊佐间的心思,眼睛带着笑意。

  “但是啊,丈夫暂时不在家,今天不会回来了,所以今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最近,又是婴儿在哪儿被杀了,还有连续杀人分尸案等等,治安很差,不是吗?我总是女人家,很不安心。这附近一到晚上,真的是毫无人迹。又靠近海,所以海涛声越听越烦,一个人心情变得很糟。”

  “啊,最近的确常听说那类骇人的案件,真不敢相信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的事。但是……这么说,我是护卫吗……?”

  伊佐间本来想说些笑话什么的,还没想到就被取笑了。

  “呵呵,我不觉得您有那么可靠,并不期待喔。说实话,我是想要一个说话的对象。两三天没跟人说话了,老实说闷得发慌。”

  “虽然你这么说。哎,我……那个,是完全无所谓啦,嗯……”

  “真是小心谨慎的人。您大约也觉得我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很可疑吧。但是,不管怎么说,您是男人。一旦发生什么事,总还是有些用处的。现在,请您先保重身体比较好。”

  正如朱美所言,现在进城去找旅店有点累人。回到町田也很麻烦,当然如果是走到镰仓又另当别论。

  “请决定吧。要再来一碗粥吗?”

  朱美把粥倒进碗里。“可是啊,伊佐间先生觉得我很可疑,也是很正常的事。”

  然后朱美一脸认真地说:“我杀过人。”

  “喔。”

  毫无感情的回答。但伊佐间并非处之泰然,他其实十分动摇。这若是事实,那可是很严重的告白,若是玩笑,也必须响应相应等级的笑点。或者是某种譬喻也说不定。然而,若是事实就是事实,伊佐间慌张诘问也说不过去,如果有悲伤的内情,响应不当可能会伤害到对方。因为在脑里略加思考这些事,结果就回答了“喔”。只不过,内心如此纠结,却一点也没让对方察觉,真不愧是少根筋的人。

  “我是杀人犯喔。瞒着这事的话,我觉得对不住伊佐间先生。如果这样也无所谓的话,请住下来。

  不勉强你。”

  “嗯。”

  先说治安不好一个人睡会害怕,话声刚落又说自己是杀人犯。

  伊佐间对这奇妙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那就麻烦你,让我打搅一晚吧。”

  朱美准备了酒,说是自己要喝,端上的下酒菜却是吞吞吐吐第开始诉说自己的身世。

  朱美出生在信浓(注:信浓,信州,日本长野县一带。)。

  她说是叫做盐田平的地方。

  伊佐间说不知道这地方,朱美回答,在上田和松元之间。这么说伊佐间还是不知道。他一回答,朱美又说,在别所温泉附近喔。如果是那温泉,虽然印象很模糊,但曾听过。

  据她说,实际上出生的地方不是盐田平,而是称为独钴山的山腰小村落,但在朱美还不懂事时便从那里搬走了。

  那山里的村落,不知道是废村还是合并,现在好像已经不存在了。

  娘家是小作农家,家中人口多,生活似乎很困苦。

  也因为有这样的内情吧,据说朱美在十三岁时便外出工作了。

  不过,工作地点离娘家近,做了三年也得了信任,主人允许她回家过夜,所以好像也没有被卖掉或被抛弃的感觉。

  “又不是演古装剧,没有地方那么严格的啦。那叫做春节返乡,是吧?在那之外也经常回家。所以,那天的前一天也回家,住了一晚。”

  所谓那天,指的是发生火灾那天。

  依据朱美所说,十七岁时,娘家遭到原因不明的祝融侵袭,一家人都烧死了。朱美因为外出工作,逃过一劫。

  朱美笑说:“人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幸福。”又说:“我也一起死去比较好吧。”

  一个人活了下来的朱美,说是十八岁的时候,亲切的主人让她从东家出嫁。真是奇怪了,就那样嫁出去直到现在的话,应该不至于说出在火灾时一起死了就好了,这种不恰当的发言吧。

  她说没那么顺遂。

  嫁过去没几天,丈夫就接到征兵令了。

  “一个星期左右吧,夫妻生活,还在附近举行了那个,叫做荣征会吗?为了国家光荣征战廉洁死去,耆老们大义凛然地这么说呢。对我而言,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因为这种事而变成寡妇,真是会叫人欲哭无泪。不过,表面上当然说不出口。”

  “战败后过了七年,的确能体会那种心情,那是非常自然的感情。然而,反观七八年前,抱持那种想法的人,会被视为公敌、

  叛国贼,而遭到被逮捕的下场。那种落差,真是没道理啊。”

  “夫家还有个生病的公公,患了不治之症。不,现在的话可以治愈吧,不可以说不治吧,但当时没钱,也没想过那种病能治好。丈夫真是孝顺的人,现在想想,甚至有点病态。他非常仔细地看护父亲的病,因此,总算活了下来。”

  朱美公公的病是麻风病,现在好象叫韩森氏病。

  听说看护这种病非常辛苦,当然病患本人的痛苦也非比寻常。依据伊佐间的认知,当时的治愈率应该并不高。

  “看护的工作全部落到我身上,我一点抱怨的念头都没有,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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