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门上没有挂门牌。

  走过玄关。

  和想象中一样,是很古老的房子。与左右宽幅比起来,房子算建得很深,感觉像是嵌在山谷间。

  当伊佐间弯下腰准备脱鞋时,背脊上传来一阵感冒特有说不出的倦怠感。

  好像真的感冒了。

  毫无人声的房子里似乎也没有用火的痕迹,整间房子冷得好沉。当然,伊佐间的身体也冷得冰凉。并且,女人的心,应该也是冰凉透底。

  伊佐间被带到客房。虽然有火炉,但杯水车薪,无法使整个房间暖合起来。女人走向厨房,伊佐间穿着御寒衣抱着火炉取暖。但是再怎么说,闯进素昧平生的女人家里,总不好跨在火炉上吧。

  双掌和脸颊慢慢暖合起来。只有皮肤温度灼热起来,骨子里却依旧冰冷。

  更教人直打哆嗦。伊佐间抬起头环顾房间,八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室,家具只有一个年代久远的茶具柜。纹路稀疏的榻榻米,被阳光晒得很干燥。拉门的中间部分嵌着玻璃,可以看见似乎是中庭的景色。

  “您身体似乎不太好。”

  脖子后面传来声音,不知不觉间,女人似乎来到了背后。

  “想给您泡茶,但想说这个比较能取暖吧。”

  托盘上放着茶杯,酒香飘散。

  “啊,谢谢你的好意。可是,酒啊……”

  伊佐间不太能喝酒。

  “您在说什么啊?不,这不是什么美味的醇酿,只是蛋酒罢了。已经煮开了,所以酒精都蒸发了。因为我看您好像在发烧,这对祛寒很有效喔。”

  女人说着把托盘放下,快速地端出茶杯。伊佐间不是酒量不好,那么是讨厌喝酒吗,其实也不是。伊佐间是一喝酒就会立刻醉了想睡觉的体质。特别是温热过的酒,症状来得更快。这种情况下,万一犯下错误就麻烦了。

  不过,的确如女人所言,或许冰冷的身体从外面取暖,不如从里面温热比较好。扑鼻的、芳香,诱惑着伊佐间。

  “如果您不满意,对了,我准备点什么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吧。”

  “不,不麻烦了。我喝。”

  碰到茶杯的手指几乎要煮熟了般,茶杯的边缘好烫。伊佐间把背拱起来,伸出脖子,一点点地冷却灼热的液体,让它流进喉咙深处。胃的附近好热。

  真的,身体暖和起来了。对于饥饿的肚子,这一点点酒精也非常有效。

  脸红了。感觉很舒服但却沉不住气,心跳加速。

  “哎呀,怎么越来越糟的样子。哥哥,稍微躺一下吧我完全不介意喔。”

  “不不,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厚脸皮。”

  “可是走走跌倒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我还想积点阴德。我到别的房间准备床,请休息一下再走。”

  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女人皱皱眉站起来。对伊佐间而言,并非可以随便就说,好,这样啊。看来看去,女人好像是独居,如果就这样借了棉被睡了——伊佐间再怎么少根筋,厚脸皮也该有限度吧。然而,另一方面,身体已经极力要求休息了。判断力急剧下降。

  接着,酒气冲上脑髓。

  “啊,那个,我没有让素不相识的夫人如此亲切对待的理由呢。那就失败了……”

  “什么话,您为我点了香,连同那边丈夫的份也要一起感谢。”

  只有女人回答的声音。

  喉咙极为干渴的伊佐间醒了,流了好多汗。枕边放着方才的托盘,上面有水瓶和杯子。

  伊佐间翻个身趴着,盖着棉被喝了一杯水,冰冰凉凉的很好喝。

  我这人果真是没有常识。

  伊佐间再次这么想。

  难道说道德心敌不过微恙的身体吗?这种情况下,若是有人恶意推测怀有不良企图,就算有借口也百分之九十九说不通吧。本来,伊佐间就像留了胡子、穿着衣服的不知人情世故之人,着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不良企图。只要是认识伊佐间的人都能理解吧。只不过,对不认识他的人而言,就完全无法认同了。

  女人很周到地连浴衣都准备了。

  伊佐间记得多少也曾争论了要不要穿,但到底是被强迫的,还是自己屈服了,他不记得了。

  伊佐间睡的房间好像是佛堂,摆着看似老旧的唐木佛坛。非常气派,做得很坚固,材质似乎是黑檀木,所以光看就知道应该价值不菲吧。不过里面空荡荡的,没有本尊,没有提字也没有遗照。烛台上没有蜡烛,花瓶里也没有花。念经用的铜铃和铃棒随意搁置,反射着从梁上窗棂照射进来的西晒阳光,闪闪发光。

  ——她好像说今天是丈夫的忌日。

  这样子简直毫无供养的痕迹。

  面向大海做了那么奇怪的供养仪式,看看佛坛却丝毫没有祭祀的痕迹。首先,就没有摆设供养的对象。这么说,伊佐间今晨所见,都是幻觉吗?

  好像真是如此。

  脚边有个脚炉,佛堂内的温度升得颇高,已经不冷了。甩了两三次头,肩颈还是好痛。不过,烧还像退了。

  “哎呀,您醒啦。”

  又没发现。

  什么时候开了?门无声无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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