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朱美清白的铁证。她可说有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如果再附加说明的话,那次调查是引起她公公提早过世的原因之一,这似乎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

  接着,被列为调查目标的便是民江。

  “一开始,听到申义和民江在一起,我还不相信。然后,过了一阵子才恍然大悟。”

  听说打从朱美婚事确定后,民江的样子就很怪异。整天抑郁不乐,也不说话。

  当然连一句恭喜也没有,甚至于对朱美横眉竖眼。

  “她是妒火中烧吧。虽然不知道那女孩和申义的关系有多深,如果早就在一起了,当然会忌妒。但我不解的是申义的心情,既然选了民江,那又为什么要娶我呢?所谓的大男人就是这样吗?”

  有些失魂落魄的伊佐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慌慌张张地想从朋友的行为里寻求解答,搜寻了一轮之后,从榎木津开始,不幸的是,想不起任何一位可以套用一般论的普通朋友。

  “哎,也有一生热中闺房之事的家伙嘛,还有男人发愿,在死之前要尽可能跟很多女人同床共枕,而日夜勤奋不懈。”

  这是事实,榎木津的朋友里就有一位这种男人。虽非一般,但是一例吧。

  “如果从这个例子来想,脚踏两条船,三条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不,也许事实上,你丈夫对那个民江,对那个人已经腻了,所以换一条船到你这边。”

  朱美一副可恨的眼神瞪着伊佐间。“哎呀,真是坏心眼。那不就成了,结果换了船,但船上的我太无聊,又回头找前爱人了。”

  的确是如此。

  伊佐间正左思右想辩解之道时,朱美渐渐转成小孩似的眼神,说:“事实就是那样吧。当时我是个瘦巴巴的小女孩,但民江跟我不同,从年轻时身材就长得很好,对,男人会喜欢那种早熟的女孩。”

  “你刚刚说过她晚熟。”

  “身体和个性是不同的吧。身体成熟,也不一定就是大人吧。即使是伊佐间先生,到底是几岁,光用肉眼判断也完全分不清吧。”

  非常易懂的譬喻。

  也就是说,伊佐间与他的外貌不符,意外地年轻,那个叫民江的女孩,则是年纪小身体却成熟。相反地,伊佐间的个性比实际年龄老成,比起伊佐间,民江依她那年龄来看,心理却未成熟。可以这么说吧。不,只是看起来是那样,而实际上并非如此。

  “她老是在发呆,一点忙也帮不上。为什么没有被开除,才教人觉得不可思议呢。但是,我们同年,她又是很和善的女孩,我俩其实很要好。不过,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那女孩经常半夜溜出房间不知道到哪儿去。她跟我不同,老家很远,过年过节也不回家。应该是去幽会了吧。”

  “幽会。”

  “所以啊……说不定她对于那档事已经很熟练了。而我那时根本还是个不懂事的处女呢。”

  民江在申义失踪后,立刻从东家逃跑了。

  把这两桩失踪事件联想在一起的是东家,主人心里好像一直觉得不对劲。

  “觉得不对劲?那东家不是撮合你和丈夫婚事的人吗?”

  “是啊。”

  “那不就说不过去了吗?觉得不对劲,又那个……把你们凑在一起,怎么这样?”

  “民江被通缉时,东家偷偷来道歉了。说:‘我看走眼了,如果知道是那种男人,也不会让你嫁给他。民江也是,我们长年看着她,完全没想到会是那种女孩,真对不起。’”

  听说从其它方面也得到民江和申义似乎共同行动的目击证词。因为是战争期间,不确定搜查工作进行到什么样的程度,但结果朱美被释放,民江依杀人罪嫌遭到通缉。

  话虽如此,洗清杀人罪嫌的朱美,境遇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的确,即使本人已经死了,叛国贼家人的污名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洗刷的。因为连处理公公的尸骸都很伤脑筋了,所以应该很严重吧。

  她说公公的遗体虽然行了葬礼,但却无法埋葬。如果就那样放着,会日渐腐败,那样的话就无法在家里生活了。朱美不得已,只好将独力将那飘散腐臭的尸体,暂时放在院子里。

  朱美诚实地说,好恶心。“很伤脑筋吧。”伊佐间随口回应,也不打算再问下去。

  “当然很伤脑筋喽。那个,所谓的大难之后必有后福,那东家……”

  “啊。”

  “东家说,本来想再照顾你,但时局不允许,至少让我补偿过去的罪,我来善后吧。”

  “喔。”

  “又说,所以你到别处去生活吧。”

  “别处?”

  “嗯,他这么说,还包了点钱给我。可是,虽然他那么说,但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我也非常犹豫,再说,有点,那个……”

  朱美在此打住,盯着伊佐间的胸前。然后说:“是还有点依恋吧。”

  依恋什么呢?住惯了的土地?还是住惯了的家?不……大概是丈夫吧。依恋着与无法厮守的丈夫之间仅存的回忆。

  她的表情如此诉说。

  “但是,想想我一个人也无法在被村民仇视的土地生活吧。所以,那个,叫什么来着,过河的……”

  “船。”

  “对,于是我当晚就离开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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