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不打算触及核心,为何打住,又为何诉说那些事,令人无法理解。依旧无法掌握她真正的心意,但即使是伊佐间,也没兴趣就此闲聊人间八卦。
朱美瞬间露出虚无的笑容。“哎呀,真高兴。还要问下去吗?只有我一个人说些无聊的话,总觉得很不好意思,很丢脸。”
“哪里,你对我如此亲切,不好意思的是我。但是,如果不想跟素不相识的我谈这么私人的问题……”
“没那回事。虽然您说素不相识,但我们不是已经这样认识了吗?”
朱美微微眯起眼睛。“我丈夫在公公过世仅三天后,变成一具尸体回来了。”
“那是……”
“不,那不是我杀的。是曝尸乡野。”
“曝尸乡野?”
“哎,在乡野死了,所以叫曝尸乡野,不是吗?虽然发现得晚,但实际上,好象是在回了家再次逃走后,一两天内就死了。”
也就是说比父亲更早死了。
“那是……衰竭而死吗?饿死吗?”
“被杀掉的,凶手大概是那女人。”
“有外伤吗?”
朱美凝视着锅子的视线,迅速地移到伊佐间身上。然后,一双湿润的眼神缓缓地看了伊佐间,说:“没什么外伤,只是我丈夫没有首级。”
“无头尸。”
“对,真是悲惨的死法啊。要说自作自受也莫过如此了,不过……”
唉,真是华丽的死法啊。伊佐间对这种断头啦、缺脚啦的残忍话题招架不住。这与伊佐间的个性不合。
“那是……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不知道,一定有什么想要拿走头的理由吧。喔喔……好恐怖。”
“有什么理由啊……”
伊佐间想到了。
那会不会是爱国者的私刑呢?再怎么说,被害者是离弃天下国家的叛国贼。对坚信此事的人而言,即使判这些暴徒极刑也不为过吧。也就是说,申义被斩首示众了。不这么想的话,应该也不会用这种砍头的愚蠢杀人方法吧。
“那是不是叫‘天诛’啊?就用这种斩首的方式,惩处令他们不满的逃脱者。”
朱美说:“哎呀,真有趣。”笑了,“哪有这种事,又不是讲古或拍古装剧,不是吧。再说,如果是斩首示众,也会将头挂在某处警示大众吧。”
“没有吧?”
“当然没有,好恶心。而且警察说,头是死掉之后才被砍下的。”
死后分尸不算斩首。
如果是为了制裁而砍的,砍了又不示众也很奇怪。
伊佐间只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尸体啊,那个,真的是……”
“您想说是不是我丈夫吗?”
“是,对。”
“不会错,是我丈夫申义的身体。”
朱美口气很坚定,用一种异常冶艳的眼神看着伊佐间。伊佐间慌忙地将视线移到锅子里的东西上,已经几乎没有蛤蜊了。
“没有头也能确定吗?”
“当然可以,即使只有短短的缘分,毕竟我是他老婆耶。”
然而,说是夫妻,也仅仅一星期。这样的话,和外人没有两样,不是吗?这样也能确定吗?
朱美像个小恶魔似的,扬起嘴角笑了。
“呵呵呵,您一脸‘真的确定吗?’的表情耶。我可以确定喔,申义的这里,大腿内侧附近……”
朱美白皙细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大腿。
伊佐间的指尖,想起了今晨触摸那手指时冰冷的触感。
“……有很大的疤喔,很奇怪的形状。那是不会忘记的,我没看错。”
伊佐间总觉得听到了太真实的告白,有点害羞。为了遮掩害羞,他从放蛤蜊壳的碗里,拿起一个蛤蜊,用两手把玩着。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刚刚提到了那女人……那是指民江吗?”
“嗯,凶手是民江。”
一开始,朱美被列为嫌疑犯。
降临于朱美身上的不行灾难,全是申义当时任性、毫无常识的举动所引起的。
所以朱美杀害申义的动机应该比任何人都更强烈才对——这似乎是包括警察在内的普遍判断。尤其她的不行虽说起因于申义的行径,但大多数人——实际上包括警察,都说那是朱美带来的。
“我再度受到严厉盘问了。先是骂我丈夫逃跑了,他是叛国贼,我也同罪,然后又说因为想置他于死地的心态,于是我杀了他。但就算人是我杀的,因为死掉的是叛国贼,不是应该受到褒奖吗?更何况,这事我压根儿不知道。这,不是很可笑吗?”
朱美没多久就被释放了。
那时,申义死亡已六天了。而六天前,申义推定遇害日前后三天,朱美几乎是在软禁状态下接受宪兵队的调查。
那次的调查,是申义一度返家时,目击他行踪的附近居民通报的结果。讽刺的是,当时宪兵队的调查正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