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许还不能胜任。你看怎么样?”蜻蜓的音调一下子提高了。
“蜻蜓,你一定能成为一名好老师。”
“你真的这么想?我太高兴了。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曾在学校附近的中学,给一年级的学生上过一堂课。太刺激了。我嘛,到目前为止,怎么说呢,总是对虫呀、鸟呀什么的感兴趣,不是吗?可是人类比这些有趣得多啊。也许是因为有相同的语言吧。特别是十三岁左右的孩子,更是有意思得不得了。他们有一种不同于小孩的趣味,好像开始懂得了一些事,又好像离懂事还早得很。那种似懂非懂,冲劲和顾虑兼而有之的样子,可爱极了。这一点,让我觉得他们跟我是同类。喂,琪琪,你在听吗?”蜻蜓稍稍歇了口气,没等琪琪回答又继续说了起来。
“有一个孩子曾经问我:‘独角仙有思想吗?’这个问题很有趣吧?不说心灵而说思想,怪有意思的。不过,好难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几乎想开溜。最后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回答道:‘有!’心想反正也没法证明,靠感觉吧。可是第二个问题穷追猛打似的又砸了过来:‘幼虫和成虫长得这么不一样,思想也没变吗?’又是个难题!我勉强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变了还是没变,都只能凭你们的想象。这是你们和独角仙之间的事,所以就畅所欲言地和独角仙谈一谈吧。’于是,孩子们齐声问道:‘畅所欲言?真的可以吗?’我回答说:‘反正是看不见的东西,就尽管看个够吧。’别的我也想不出说什么了。这么一来,大伙纷纷议论开了。与其说气氛热烈,不如说是混乱的一堂课。有的孩子还说,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师。我算服了。”蜻蜓摆摆手,自顾自地“咯咯咯”笑了笑,接着又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孩子,也很有意思。说昆虫就像机器,翅膀啊、腿关节呀,要啥有啥,真了不起。还说,照那个形状做一把活动椅,或是一辆车什么的,会是什么样呢?说不定会造出一辆上蹿下跳的车呢。孩子们的想法都足以令人发出‘呃’的一声惊叹,我也想和他们一起惊讶地‘呃’一声。每一天都这样度过,该多好啊。你说呢,琪琪,很有趣吧?”蜻蜓扭头看着琪琪。
“哎呀,琪琪,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琪琪耷拉着头,一动不动。泪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琪琪,对不起,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蜻蜓赶紧俯下头盯着她的脸。
琪琪默默地摇摇头,站起身来,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掉头往回跑。
“琪琪,琪琪——你怎么了?”蜻蜓呆呆地站在原地。琪琪头也不回地跑了几步,骑上扫帚飞上了天。
“琪琪,琪琪。”蜻蜓的声音追着她跑。不过这声音渐渐被琪琪抛在身后、越来越小了。
“又是虫子!”琪琪气鼓鼓地嘟哝道。这么久没见了,还以为他会对自己体贴点……还以为他会安慰自己孤独的心……琪琪曾经好几次,好几次这么幻想过。可是蜻蜓还是老样子。
然而,琪琪到家时就后悔了。永远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出什么事了……吉吉疑惑地盯着琪琪。琪琪也不跟吉吉大话,没吃晚饭就一头钻进了被窝。
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了渐渐反白的天光,彻夜未眠的琪琪慢吞吞地起了床,拉开窗帘。
琪琪顿时瞪大了眼睛。
街对面站着蜻蜓。在晨雾中,身影显得朦朦胧胧的。
琪琪几乎来不及穿鞋,冲出了房门。吉吉被她的脚步声惊醒,迷惑地抬起头来。蜻蜓一把抓住飞奔过来的琪琪的手,默默地走起来。
“我想和你一起散布,就在这儿一直等到天亮。”
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穿过黄昏路,来到了刚冒出嫩芽的草药田边。两人坐在田边的草地上,草药田已经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香。
“昨天真对不起,我光顾着自己的事。”蜻蜓用力握了握琪琪的手。
没事的,琪琪一言不发地摇了摇头,喃喃地说:“已经,没什么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蜻蜓把手搭在琪琪的肩头,把她揽入自己怀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事都想说给琪琪听,所有、所有的事。谁知越说就越来劲了,对不起。琪琪也有话想对我说,是吧?”
“嗯,有那么一点。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不是没怎么上过学吗?也许是有点嫉妒吧。”
琪琪羞怯地依偎在蜻蜓的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人默默地凝视着不知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琪琪小声说道:“你喜欢我吗?”
“当然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爱我吗?”
“当然啦。”
蜻蜓搂着琪琪的那只手,越来越有力了。
“有多爱呢?”
琪琪抬起头来看着蜻蜓。蜻蜓一时间似乎有点忧郁,盯着琪琪说:“有多爱……这个……”
“喂,快说呀,说嘛。”
“有多爱呢……”蜻蜓显得很为难,不敢正视琪琪。
琪琪把脸庞凑近蜻蜓,好像在追问:快说嘛,快说嘛!
蜻蜓还是呆呆地盯着一个地方。然后,他摊开琪琪的手掌,伸出食指在琪琪的掌心上画了一个圆。
“这么多。”蜻蜓说。
琪琪“哼”地嘟哝了一句,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还残留着蜻蜓的手指划过的感觉。
“就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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