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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请送给钟楼下的市长先生。”
果然没错。可是,为什么要让琪琪送去呢?
乌伊垂下了眼帘。
“为什么?由乌伊自己送去不是更好吗?亲手做的东西,也必须由制作者亲自送去呀。”
“没关系。拜托你啦。”乌伊缩着肩,显得异常羞涩,和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可以吗?拜托了。请你跟他说,天凉了就穿上它。”乌伊把坎肩硬塞个琪琪,“我在口袋里放了一封信,所以……”
要是我,做了这么一件好东西,理所当然会亲自送去。乌伊是怎么了?真奇怪。
琪琪朝着钟楼飞去。
市长先生挽着衬衫袖子,正在写东西,还不时伸出手飞快地按几下一旁的计算器,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看他那副认真的样子,琪琪真不忍心打扰。她小心翼翼地轻敲了几下半开的房门。
“哟,好久不见啦。”市长先生搁下笔,张开双臂。他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乌伊说得没错,他的肚子上现在多出了好大一圈肉。
琪琪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这位市长先生才刚刚上任,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叔了,当然也多了几分成熟和干练。
“这是乌伊托我送来的。就是跳蚤市场的……”琪琪将坎肩递过去,只见市长先生的脸一点点地泛起了红晕。
“她让我告诉你,天凉了就穿上。另外,衣服口袋里好像还有一封信。”
“信?”市长先生打了个哆嗦,然后默默地抚摸着手中的坎肩,垂下了眼帘。“真是伤脑筋。”他的嘴里吐出了一声叹息,“她总是写这样的信给我,可是……你帮我看看吧。”市长先生把信递给琪琪,“我怎么也看不懂。可能是诗吧……这个我倒是能看出来。”市长先生瑟缩着身子,好像十分过意不去。“直接问对方,又不太礼貌……而且,身为市长连首诗都看不懂,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对这座城市的教育感到担忧……”
信上写着这样一首诗:
啪嗒、啪嗒、啪嗒,
总是,近在咫尺,
总是,只能听见脚步声。
浪花啊浪花,
在这儿,在这儿呀;
贝壳我,就在这儿呀。
“唉——”市长先生又叹了一口气,反复地读着信,“小魔女,你读懂这首诗了吗?”
“嗯,大概能懂……很不错的一首诗呢。”琪琪觉得,这首诗完全道出了自己现在的心情。
“大概的意思我也懂。这一定是在海边写的吧。波浪的声音,啪嗒、啪嗒……让人的心变得宁静。我也觉得这首诗很美。可是我想,诗里一定还包含着别的想说的话。‘总是近在咫尺’,我想也许指的是,一座城市必须营造出一片干净美丽的海滩吧……”市长先生耷拉着头,眼睛看着地面。琪琪也低下头,嘴角一抽一抽地,竭力忍住笑。这还叫懂?真是驴唇不对马嘴。越是警告自己不能笑,就越是觉得可笑。
“市长先生,您还真是尽职啊,满脑子想的都是些和柯里柯镇有关的事。”
“当然,的确如此。”市长先生挺起胸膛,那意思是说,这还用说。
“这回写的是波浪,上次呢,写的是石头……看,在这儿。”市长先生从办公桌的桌布下,抽出一张同样的纸,上面写着这样的句子:
骨碌碌,骨碌碌,
我的小石头呀,
滚来滚去,忙忙碌碌,
骨碌碌,骨碌碌,
辛苦你啦。
“这封信我多少能看懂一点。说什么滚来滚去、忙忙碌碌,我想小石头也许就是指我。骨碌碌的,挺像是在说我。”市长先生拍着肚子,苦笑着说,“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担心,给我鼓励。可是这回写的是大海。琪琪,你刚才说你大概能懂,能让我听听你的意见吗?”
“我想,浪花指的是市长先生,而贝壳指的就是乌伊吧。这是一首很美的恋歌哦。”
“唔唔!”市长先生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滚来滚去。
“哎呀,这个……”市长先生惊慌失措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
琪琪抬起头,怯怯地盯着市长先生,说道:“我想这首诗是这个意思……我想应该没错……”
啪嗒、啪嗒、啪嗒,
明明已经走到跟前,
却仅仅是近在咫尺。
总是刚听见脚步声,就转身离开。
浪花一般的市长先生啊,我就在这儿呀。
像贝壳一样,在等着你呀。
“乌伊把自己的心情全都倾注在诗里了。这首诗真是太美了!”琪琪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停地摆着手。市长先生怔怔地盯着前方,额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眼看就要淌下来了。
“唔——”好一会儿,他才冒出这么一句,“真是伤脑筋。”说完又紧盯着那封信。
“嗯,原来……诗这东西,看似懂了,其实不明白的地方还有好多啊。”市长先生挠挠头,用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不过看上去挺开心的,“回信该怎么写呢……不写是说不过去的,唔……”市长先生喃喃自语着,眼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