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快步迎出来,可是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艾艾,你好。”琪琪一边朝屋里看一边问好,可是却没人回答。
“我可自己坐下了啊。”琪琪小声说着,坐到椅子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树林。她还是放心不下,眼睛不住地朝小屋那边看。
吉吉也皱着鼻子,翻着眼睛,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轻手轻脚地踱来踱去。风嗖嗖地从身边刮过,艾艾却始终没有出来,甚至连一点有人的迹象都感觉不到。琪琪整了整衬衫的领子,站起身来,朝小屋走去。她透过一扇扇紧闭的百叶窗往里看,终于发现有一扇百叶窗少了一块木板,露出里边的窗玻璃。琪琪用手遮住阳光,往屋里一看,昏暗的屋子里有一个像椅子似的东西,上面盖着一块布。
屋子里突然亮了,原来是太阳从薄薄的云彩里探出了头,从琪琪的身后照了过来,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琪琪发现,椅子旁边有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放着颜料和调色盘。背对着琪琪,还有一幅用三脚架支起来的画。
“喂,琪琪,瞧这里写着什么。”吉吉跳到窗台上说。
琪琪直起腰来,刚好在眼睛高度的木板上,用刀刻着这样一句话:琪琪,按这里。好像刚刻上没多久,那刻痕还是白色的。
“按这里……是指这里吗?”琪琪伸手在百叶窗上用力一按。呼地,也许是哪儿的插销松开了,百叶窗悠悠地翻了起来,玻璃窗缓缓地朝里打开了。
琪琪探进头去,整间屋子都映入了眼帘。就在一旁不远处,有一张空荡荡的床,床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琪琪收”。
琪琪伸出手,却够不着。
吉吉嗖的一下跳进屋里,替她把信衔了出来。信里这么写道:
琪琪,请你收下三脚架上的那幅画。我也没跟你说一声就这么做了,你一定吓一跳吧?对不起。
我的儿子是个画家,这是他画的最后一幅画。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画这幅画,而我们本来并不拥有这段时间。甚至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就像我的儿子的生命一样,是一件无比珍贵的礼物。
在这被美丽光环笼罩着的一个月当中,在这洒满阳光的院子里,见到了你这一一位年轻的小妞,我儿子又找回了他原本以为就要失去的时间,于是他想:真想再画一张啊。画完的同时,他也深深地感受到:啊,活着真好。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平静、安详了。三天后,儿子永远地离开了这里。我也匆匆收拾起所有属于这里的回忆,走了。时间仓促,没能跟你打声招呼,请原谅。不知何时何地,还能和你一起喝上一杯山樱桃汁。真该把许许多多我们的故事讲给你听,不过也许一切尽在不言中吧。琪琪,谢谢你。这是件让人悲伤的事,可是在悲伤的心情中,我却真真切切地听见,一个声音在念着那句咒语:“一定会有好事发生……”椅子上有块布,请把画包好带走吧。
琪琪翻过窗户,进了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画。画面上,艾艾和琪琪坐在木桌旁,蜷成一团的吉吉趴在椅子上。连她们常喝的山樱桃汁也画上了。周围的树沐浴着夏日的阳光,金光闪闪。艾艾微笑着,琪琪也微笑着。一幅两手就能抱住的小小的画,似乎正放射出一道夺目的光芒。
“把你自己送来。”艾艾曾经这么说过。遵照她的嘱咐,琪琪总是选在晴朗的日子里来拜访,跟她说说镇上的事,聊聊美食什么的,仅此而已。原来,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还画成了一幅画。琪琪把脸凑过去,发现画的一角署名“森塔”,旁边还密密地写着一行小字:谢谢你。
琪琪默默地把画包了起来。吉吉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她们走出小屋,把窗户重新关好。
空气变凉了。四周一点点地暗下来,树木也越来越像是一团团黑影,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这幅画吸收了去。琪琪和吉吉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幢小屋,转身朝黄昏路走去。
“啊!”吉吉突然叫起来。定睛一看,草丛倒了一大圈,像漩涡一般。仿佛有人掀起了一阵风,打着旋儿钻进地里去了。吉吉飞奔过去,用鼻子蹭了蹭。
“好像是什么入口。”吉吉说。
琪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轻轻点点头,把怀里的画抱得更紧了:“快,走吧。”说完,她就踏上了黄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