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凯姆只感到一股血往脑门上冲。愤怒在体内急速膨胀。
(这家伙!)
仿佛要冲破皮肤喷涌而出的憎恨在全身游走着,凯姆握紧了剑。
——笨蛋!别冲动!
但凯姆对红龙的劝阻充耳不闻,仍然举起了剑。
——冷静一点!卵就要诞生出来了。再出手的话,世界真的会终结的。赶快到外面来!
(卵?世界终结?我才不知道这些!)
——凯姆!你妹妹一直忍耐痛苦而守护的一切都会白白浪费的!你要在这儿放弃的话那该怎么办!
(放弃的话该怎么办……)
这句话摇撼着凯姆的记忆。荒废的国土无言地步行着的人们……一幕幕光景在他脑海里复苏了。那时,他为自己什么都没做感到后悔。
(我在干什么?应该再多做点什么的。)
而现在在这里,他被愤怒刺激得忘记了自我,差点又要犯同样的错误了。
(对不起.芙丽叶。)
(你活着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到,保护、帮助……还有爱。那样的话,至少不能因为我的碌碌无为,而让你在绝望的岁月中守护至今的世界迎来终结。)
凯姆将芙丽叶苍白的遗容深深印在了脑子里,继而转身离开。他一边回应着红龙的呼声,一边不顾一切地奔跑着。
4
痛苦的屈辱灼烧着他的胸口,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以及悔恨得无法忍耐。
因为没能打倒必须打倒的敌人?没能阻止敌人侵入空中要塞?还是因为敌人手下留情之后便离去了?不知道,想不起来。强迫自己想起来的话,头脑里又会渐渐变得一片混乱。
说起来,自己到底是在跟谁战斗来着?他只记得那是一个他惟一非杀不可的人,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射伤了黑龙的翅膀,并挣脱一般地飞离……
(那到底是谁呢?)
尤巴鲁特骑着受伤的黑龙回到空中要塞,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竟然骨折了。他们受到暴风的无数次冲击,并被卷进气流当中。但很奇怪,有一股强烈的动力使他觉得自己必须想方设法回来,他很清楚自己必须快点回来。
(是什么原因?为了什么?)
一思考问题,脑袋里面就开始隐隐作痛。尤巴鲁特把手放在额头上,穿过长长的通道,越过重重的门,时不时因地面上粘糊糊的血而滑倒。这里四处都堆放着尸体。
(发生什么事了吗?教主大人是否安然无恙?)
(教主?那是谁?)
一旦开始回想,意识就忽然飘得老远。
(是受了伤的缘故吗?但黑龙的伤似乎更重。契约对象受伤的话,自己也会……契约对象?)
他还记得自己强烈恳求着想要变强,认为如果有了力量就能如何如何,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是什么原因?为了什么?)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耳呜,只知道自己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条条通道。好难受,走起来好痛苦,真想就这么坐下来。但他还是提醒自己要挺住,继续拖动着沉重的脚步。
(那样的话又不能守护她了,我对芙丽……)
头就像被割开一样的痛,头顶如同被打进了一根桩子。明明已经就快想起来了,好像是很重要的事。幽深的雾对面有东西,他心里明白,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要尽快,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尤巴鲁特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驱使着他往前冲,他奔跑着。喉咙剧烈地震荡着,是在大叫?还是在发出悲鸣?他自己也不知道。即便摔倒了无数次,他仍然奔跑着。
尤巴鲁特穿过最后一条通道,跑进了祭坛之间,接着拨开列坐的士兵向前猛冲。
(重要的东西就在那里,要快点……)
天使教会的教主正翩翩起舞,一边撒着红色的花办,一边围着柱子四周旋转。他看到倾斜的柱子上贴着一个人,那身黑色的衣服……
“芙丽叶?”
耳呜停止了,覆盖在他意识表面的东西脱落了,充斥满脑子的迷雾也逐渐散开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想找寻这个问题答案而环视周围的尤巴鲁特突然瞪大了双眼。芙丽叶的胸口上刺着一把短剑,脚边是被撒下的红色花办以及……红色的血迹。她的眼睛紧闭着,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尤巴鲁特一把抓住了还在跳舞的教主的肩膀。他想起来了。自己曾被告知只要卸下女神的责任,芙丽叶就能活得更久。只要创造一个新世界,就能与芙丽叶过上幸福的生活。为此,他才需要得到强大的力量。
“你对芙丽叶做了什么!”
教主——眼睛为红色的小孩微微一笑。
“封印被解开了,已经不需要了。”
(已经不需要?所以就杀了她吗!)
尤巴鲁特抓着教主肩膀的手颤抖着,正想对其大声怒吼,却见那双红色的眼睛射出一道强光,接着便听到一个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尤巴鲁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了起来,然后翻滚着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