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道红色的门。门的对面就是芙丽叶,凭着气息就知道了。凯姆朝门跑去,幸运的是这里没有结界一类的东西。
(就在那道门对面,再快一点。)
推开红色的门,映入凯姆眼中的是一个大厅,有着高高的天花板和纵深的长度。仿佛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当中。所有的帝国士兵都端坐得整整齐齐。虽然从这里看不到,但能感觉到芙丽叶的气息来自于大厅的最里边。
(奇怪……为什么没有帝国士兵回过头来?)
凯姆剑向列坐的帝国士兵砍去,但没有一个人动一下。连反应也没有,只是任凭被斩杀。尽管觉得有一点反胃,但凯姆仍用剑将帝国土兵一一拨开,朝着大厅的前方冲去。
凯姆撞倒最前排的士兵,眼前出现了倾斜的柱子以及摆放着花和玩具的床。花就像有毒似的一样红,玩具则要么是坏的,要么插着短剑。而芙丽叶就与这些花和玩具一起躺在床上。
“哥哥……”
芙丽叶一脸惊异地坐起来,身体忽然轻轻地浮了起来。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支撑着在空中移动,进而被吸引到倾斜的柱子那边。
“天使笑了?”
柱子暗处出现了一个红眼小孩的脸,感觉似曾相识。凯姆紧紧盯着那张脸,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小孩的嘴边露出了笑意,看了看凯姆,又看了看芙丽叶。
“我是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啊。”
这次小孩只看着芙丽叶,嘴里念念有词。
“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这种事……切,切,该死的!”
“住口……”芙丽叶以微弱的声音反对着。
“不管封印是什么东西,快救我啊,你们这些没用的男人。”小孩放声笑了起来,“我能读取你的心哦。”
“不是的。我、我才没有那样想。”
“好恨,我好恨。混账!这种世界毁灭了就好了。”
“不是的!”
从她拼命摇头的样子来看,证明小孩所说的并非全是谎言。这是理所当然的。全世界惟一一个牺牲者,要是还有其他背负着相同命运的人,心里多少也会有点安慰。但封印女神一向都只有一个。她痛恨自己的命运,厌恶自己以外的一切。这就是普通人,谁又能责备她呢?
“救救我,哥哥。求求你,救我。”
小孩瞅了凯姆一眼,红色的眼珠散发着邪恶的光芒。
“肮脏,我很肮脏的,我才不是什么女神只能放弃。”
“住口!”
“哥哥抱抱我,快抱紧我,求你了。哥哥,我……”
“不要!”
芙丽叶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大厅。凯姆睁开了在刚才闭上的眼睛,便看到芙丽叶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她的视线正死死盯着他依赖一般的眼神让他顿时慌了手脚。
(不行,不要看!我……)
凯姆立即移开了目光。再这样对视的话,他害怕自己的心会被看透。内心深处,决不能让任何人触碰的角落,一直封存的东西将被硬生生地扯出来,那个对自己也一直隐藏着的东西……
(不能看,不能被看到。不能觉察,不能被觉察到。)
凯姆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芙丽叶的心意,其实他在很早以前就感觉到了。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而已。
欺瞒?逃避?说是什么都行。除此之外又能做什么?除了当什么都没发生忘掉一切之外又能做什么?互相察觉到的话,会变得更不幸。向前迈出一步的话,会坠入地狱。她是妹妹,是妹妹啊。除了像念咒语一般地让自己死心以外,又能怎样……
这时他听见了一个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凯姆抬头一看,原来是插在玩具上的短剑被拔了出来。芙丽叶反手握着短剑,眼里清楚地写满了绝望。她知道被拒绝了,甚至误会自己受到了哥哥的蔑视。
(住手!不是这样的!)
但来不及了,没等凯姆上前阻止,短剑已经刺入了芙丽叶的胸膛。她的身体倾斜着朝柱子缓缓倒下,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接在一起。
“不要……看我。”
芙丽叶抗拒般地闭上眼睛,背过了脸去。纤细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不一会儿便一动不动了。
(不对!不是这样!)
凯姆的叫声没能传到她的耳中。至少,他想让她知道是她误会了。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蔑视她,只是……只是害怕自己的真心被别人知道。可惜,这一切都没能知晓,芙丽叶便怀着绝望死去了。
要是在美丽叶手执短剑时说出那句话的话……或许芙丽叶会打消这个念头。至少在她还有呼吸的时候告诉她,或许还能拯救她的灵魂。凯姆从来没觉得契约的代价有如此沉重。
失去了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动力,结果就是这样么。
不需要语言,即使失去了也没关系。其实他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没意识到有太多不可说的话语,太多必须封存起来的话语。而现在,有好多在自己体内无处表达的话语,因为契约的存在而被扼杀了,于是,他永远地失去了理解自己的人。
“天使笑了?”
红眼小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着带着满眼的嘲笑之色放声大笑。
(这家伙……就是这家伙让尤巴鲁特变成了疯子,还逼死了芙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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