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时,不管什么事情,只有一开始会受到众人嘱目,媒体也蠢蠢欲动。但是只要一旦通过,大家的情绪就会突然降温。但又不是腻了或是退烧了,比较像是『差不多够了吧,这种大拜拜举行一次就够了』这种弥漫着疲态的气氛。」
「润也?」虽然那的确是润也在说话,但是却隐藏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阴沉,而且他明明是一边回忆一边重现大哥的话,却异常地疏畅。莫非,躺在身边的,不是润也,而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所以呀,如果我是政治人物,」润也继续说:「我就会这么做。刚开始时不要进行大幅修正,只修改成『为了自卫而保有武力』,或许也可以加上『不实施征兵制』不过就算只有这一点修改,应该还是会引起大骚动。媒体会整天讨论这件事,也会有许多大家熟悉的学者发表各种意见。接着宪法大概就会改变了。不过重要的在后头,必须看准时机继续修改条文。这么一来,不管是媒体或是一般民众,也不会举行像第一次那样的大拜拜了。不管是抗拒、惯的小甚至是反对运动,都不会持续进行了。大家会觉得:
『这样就够了,反正第九条已经被修改了。以后再改就好了』一旦成为既定事实,大家就没有力气和心情去反抗了。废除『不进行强制性兵役』也很容易。就像曾经被大家认同的消费税又要调涨了,已经开始的工程不可能中途停止。」
「你怎么了?润也。」润也说话的条理很清楚,不像是被魇住。不过如果他是认真的,口气又未免太没有风情了。于是我连忙叫了他的名字。
「可能的话,」润也继续说:「第一次修正时如果可以针对宪法修正的、必要条件,也就是第九十六条进行修正的话,就更棒了。这样就更容易举行第二次修改的公民投票。总之,即使是清廉有能力的政治人物,也不能唐突采取大胆的行动,而应该先抽出棋子,当作一个开头来达到目的。就这样。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
「润也?」
当我第三次叫唤润也的名字,他没有回答。我又再叫了他一次,只听见他稳定的鼻息。
我想,现在躺在身边的,应该不是平常的润也,而是被大哥附了身的润也。但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有这种事,应该是他以前曾经听过大哥说过这样的话,而这些话正从记忆中不断流出罢了。很可能是如此。随后我也跟着进入梦乡。
13
隔天早上我向润也问起昨晚的事,他果然都不记得了。「妳在说什么呀?我说梦话了吗?」
「你说了了些很像大哥会说的话喔,跟宪法相关的。」
「不会吧。」润也眨着眼睛说:「难道我也开始说一些艰深难懂的话了吗?」一脸感慨的说。
「这样不行喔,如果你像大哥一样想太多,结果倒了下来,那就太划不来了。」润也舔了舔从土司滑下的奶油。「对了,哥是在犬养的演说会场上过世的吧。」
「说是会场,其实也不过是街头演说。」
「这样不是和岛哥昨天说到的伪装记者的情况很像吗?」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偏着头。
「那个人也是当场死亡,跟哥一样都是脑溢血。」
「所以呢?」
「哥也是因为接近了犬养,所以才死的。」
「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犬养真有这种能力?能把接近他的敌人变成脑溢血。」
「润也,这种话不要说得这么认真好不好?」我苦笑道。润也这么说不止愚蠢,还让人不知道怎么响应。
「我是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的。」润也突然笑开了。「不过,就算他真的有这种能力也不奇怪。」
「当然很奇怪啊。」
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又专心地吃着土司。过了一会儿,润也突然又说:
「固定机率吗?」
「机率什么?」我动脑想着,这次又是什么话题了:
「刚才突然想到,发生在我身上的好运是不是有固定的机率?」
「什么意思?」
「昨天不是说猜拳获胜的机率是三分之一吗?」
「嗯,对呀。」
「猜客人的性别是男是女,机率是二分之一。」
「那赛马的单胜呢?」
「从十头里选一头,所以是十分之一吧。」
「啊!」我和润也同时大叫。两人的声音像撞在一起,在餐桌上碎裂开来。
「这么说来,没有搞中的第九场赛马里,一共有十二匹马呀。」
「我也这么想。那次的机率是十二分之一吧,这表示十分之一以内都没有问题吗?」
「所以连胜马票才没有猜中。」润也似乎对自己的假设非常有信心。笃定地说:「同时猜第一名和第二名的话,猜中的机率就会低得多。根本不到十分之一。所以啊。……。」
「所以啊?」
「说不定上限只到十分之一。我知道我的能力限制了,我可以猜到十分之一以内的机率。对不对?」
「所以对润也来说,十分之一等于一的意思?」
「如果真是这样,会怎么样呢?」
「哪有什么怎么样,只是非常诡异。」我边说,边觉得生在我对面的润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你要去哪里呢?我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