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养头砍下来!」一个年轻人大叫。听起来有点嘲讽的口吻,但却又带有一点亲切感。「犬养,帮我们教训教训美国!」
车上有一支麦克风,犬养站在麦克风前,发出「啊啊」声试音。
此时所有人的佛事先讲好似地,突然一齐闭上了嘴,四周变得鸦雀无声。我左右看了看,想看清楚聚集民众的脸。只见每个人都睁大了眼,脸上露出紧张又期待的表情,认真地观察、听闻身穿西装而挺拔的犬养的每个动作、每句话、每次呼吸。
我没有时间等待自己喘过气来了。向前伸出了左手,挤进眼前身穿学生服的男子和穿着酒店小姐般暴露连身裙的女子之间。
我要继续往前。三十步以内,我心想,必须前进到三十步以内的距离。想要穿过听众、观众向前走是非常困难的,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沉重,还有很多人厌恶地瞪着硬要往前挤的我。
「你要做什么?」我问自己。或许我说出声了。
「当然是要试腹语术啊。」我回答。
「你想用腹语术对犬养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但是,」我的心里又冒出了声音,一个问句在我心中响起。「但是,只是做了件事,世界就会因此改变吗?你能阻挡世界的潮流或是洪水吗?」
「不可能的。」我心有不甘地承认。站在我面前的年轻人突然回过头来,或许是我又不小心说出口了吧。「不可能的,这不是我做得到的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向前走?」
我又听到了问题。这时我终于察觉这个声音并不是自己所发出的。
于是我停下脚步,再转过头去,从人群之中的缝隙观察四周。我的肩膀不停起伏,喘不过气来,而且愈来愈严重,不久后更觉得胸腔受到来自前后的压迫。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嘴角扭曲、皱着眉头,强忍着痛苦和可笑,低声喊着「老板」。
在右边。
从群众的头部和肩膀之间望去,我看见了「Duce」老板站立在人群之中,蓄着一贯的短发,眼神依旧锐利。
我们两个人的相对位置和那天在音乐酒吧里几乎一模一样。一一恍神估佛就能听到「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吗?」的叫声。我用手压着右耳,把耳窝向内折。
老板的视线向我射来。既不是平常在店里吧台后方那种不带感情、植物般的眼神,也不像上次在咖啡厅里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光芒,而像是在调整镜头焦距似地瞪着我看。仿佛正在瞄准,非常认真。
我的头好沉,像被石头压住了一般。不是头顶,而是头的内部。的佛表皮和骨头以下部分被人用石头或是石臼强塞进来。我的双腿发软,脑筋也变迟钝了,无法继续前进。
犬养的演说开始了。他的语调非常清晰,带有魄力,却不让人觉得有压迫感。就像摇滚歌手所唱的歌。这注定是天生的,是一种适合对大众诉求的声音。
但是我完全听不到犬养究竟说了什么。我的头沉得就像永远不会再运转似地,脑中所想的只是「我要拨开人群,尽可能接近小货车」。
犬养就在我的面前了,和我之间约有五个人左右的直线距离,应该勉强在三十步的距离之内。
我挺起上半身,吸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微微的呼吸了,鼻孔里传来一阵瘦掌,眼验
也接着抖动了起来。我赶紧盯着犬养,尝试使用腹语术。
我得做些什么,现在的我只有这股使命感了。
「少得意忘形了!」
听到这声音。我吓了一跳。我回过头去。但心里却不认为真有人说出这句话,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正当此时,我看见老板出现在右后方。他一直看着我。「少得意忘形了,你现在要做的这件事。只不过满足了你的私心却没任何益处。」这声音正是老板所发出来的。「啊?」
我不可能听得见站在和我有一段距离的老板所说的话,这只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但我却在这时回想起他在咖啡厅里所说的话。「许多得到某物的人都深信只有自己拥有这样东西。」
我努力地用迟钝的脑子思考着,就像奋力推着生锈的脚踏车一样。用用你的脑啊,马盖先。说不定老板想告诉我的是「或许你的确拥有腹语术的能力,若真是如此,其它人也可能拥有其它特殊的能力。」
向我袭来的呼吸困难和头部的钝痛或许是某号人物的能力所造成的。也许是老板对我发动攻击。「真是荒诞无稽!」我很想这么一笑置之,但又觉得不无可能。
我将视线从老板身上移开。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对犬养施展腹语术。我听到呼吸愈来愈困难了,只能把手放在膝盖上,将脸伏贴在地面上,想办法继续往前进。犬养不急不徐、体态端正地继续说着话。
我想象自己潜入犬养的身体里,让他的身体与自己重迭在一起,想象自己覆盖在他的皮肤上。紧接着脸颊上传来电疏通过的麻痹感。「来了。」我在心里呼喊着。但是已经做到这地步了,我却还没想过该让他说些什么,真可笑。
到底应该让他说些什么呢?一时之间想不出来。用用你的脑、用用你的脑。此时我甚至都没有把握还能不能站直身体。事实上,眼前的车站看起来是倾斜的,因为我快要倒地了。
屏住奄奄的气息,我喃喃念着「不要相信我!」
然后我看向犬养。透过即将倒地的我看见的犬养。呈现出奇怪的角度。犬养这时开口说道:「不要相信我!」
但群众听到这句话后,却只是面露微笑。或许让犬养说出这句话,被大家解读为犬养式的幽默吧。
我站稳了脚步,决定再试一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