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在十几岁的年轻人之间蔓延。这样的世界是正常的吗?」
「老板你想对我说什么?这一点我不懂。」
「就是反动啊。」老板说:「你不觉得所有人都把自由、民主这些事情看得太重要了吗?统帅是必要的。」
「你是说法西斯化吗?」
「只要说到统率,就联想到法西斯。而且还只会联想到以前的帝国主义和军国主义,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难道不是吗?这就好像爸爸对孩子提议说:『去兜风吧。』结果孩子大声嚷嚷:『爸爸,车子会撞到人,很危险。』一样的道理。开车兜风不一定会撞到人,也可能在兜风时感受到幸福。」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套句尼采的话,我们的灵魂由于不懂伟大的事物,所以超人展现的温柔,也会被当作是可怕的事物。」
「我不懂。」
「那这么说好了,」老板再度竖起食指,「假设这个国家的所有国民,不,不用全部,半数就好了。数千万人因为某种目的而聚集在广场上,每个人手上都拿着蜡烛。」
「这是假设吧。」
「当然。数千万人踏出时间,高举蜡烛为了某人祈祷。」
「所以这个蜡烛是代表和平、祈祷感情这一类的暗喻吗?」
「都可以,换成花束也可以。」老板很快地回答,「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你不觉得世界上大半的问题都能获得解决吗?」
「啊?」
「半数以上的人都愿意为了自己以外的事物点起蜡烛、捧起花束,如果大家都有这样的意识,世界一定会很和平。」
「相反的,如果大家都漠不关心,世界就完了吗?」我想起德蕾莎修女的名言:「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不关心」
「有点不一样。总而言之,我想间的是,如果全部的人团结一致,有共通的意识,那么点燃蜡烛这件事不就是法西斯?不就是统一的行动吗?」
我还是不懂老板话中的涵义,不禁语塞。我无法分辨该不该批评那些高举蜡烛的集团就是法西斯。
「再这样下去,这个国家就完蛋了。」
用用你的脑啊,马盖先。我在脑中拚命地猜测老板的想法,他想做什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
「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任由美国摆布,让他们把没有经过安全认证的食物卖进来,莫名其妙地被卷入明明是他们发动的战争里,随意更改游戏规则的也是他们。」
「不过,接受这些事实的,是我们选出来的政治家,不是吗?」
「不对。没有人选。没有人选出任何政治家。因为没有人选,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老板的语气愈来愈激昂,那股激昂和搭电车时坐在我身边的岛非常接近。「你是说犬养吗?」我泄气地问。难道老板也欣赏犬养吗?
「那个政治家很有才能,有力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政治家,」
「你支持他吗?」
「不是支持,是守护。守护他,让他茁壮。」
「就像亲卫队那样?」我努力试着想象希特勒追随者的模样,不过老板所说的,又好像跟我想象的不同。
「你知道这个故事吗?有只猴子会说人话,他以为只有自己拥有这个能力,所以刻意隐瞒,不让同伴知道。因为害怕被大家排挤。」
「你说的是进化吗?」
「那只猴子常常在练习说话的时候,想着有一天要把这件事告诉同伴。过了很久之后,才向身边比较亲近的猴子坦白这件事。」
「告诉别人他会说话的事?」用语言来将自己会说话的事告诉他人,实在非常吊诡。「用语言来说明自己会说话,这不是很矛盾吗?」
「他的猴子朋友听到后,非常惊讶地对他说:『什么?我也会说话啊。』」
「这个故事要告诉我们什么?」
「也就是说,许多得到某物的人都深信只有自己拥有这样东西。」老板突然回复了平常在「Duce」里客气的语气。
「啊?」
「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认为只有自己是最特别的。」不久,我们离开了那家店。
老板与我告别后,便转身走向出租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才突然想起,「Duce」其实就是意大利文「领袖」的意思。对呀,墨索里尼就被称为Duce。
20
回到家之后,发现润也还醒着,似乎正在客厅里看足球比赛。他穿着及膝的牛仔裤和黑色T恤。T恤的背后有白字写着「不要以为这边是背后」的英文。他很喜欢那件T恤。诗织在一旁靠着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哥,你回来啦。」润也紧盯着电视画面,伸出手向我打了声招呼。
「日本代表队?」
「是友谊表演赛,和美国队。」润也回答。我的身体突然不自觉有了反应。「怎么偏偏是美国。」我说。
「偏偏?为什么这么说?」润也看了我一眼。正好中场休息,电视里传来广告的画面。
「这之前不是播过了吗?」前几天我和岛去居酒屋的时候,也播放了足球比赛的实况转播,而且偏偏就是日本对中国。
「今天的世代不一样。」润也说。「什么世代不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