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e〉」。
「是〈Imagine〉没错。」老板点了点头。「他们唱了吗?」
「唱了啊。男主唱在两首曲子之间的空档,对着麦克风喃喃自语着,然后就突然唱了起来,只有副歌的部分。」
「啊,好像是耶。」我故意装傻,看了看老板。「那也是演出的一部分吧。」
「实在非常突兀。」
会觉得突兀也是理所当然,因为那是我让他唱出来的。我趁着歌曲结束后的短暂休息,闭上了眼睛,设法让意识凌驾观众的脚踏声和欢呼声、「锵锵锵」地调音的贝斯声和铜钹声,提高注意力,将自己的身体和舞台上的主唱重迭。虽然他背对着我,但我努力想象他和观众们面对面的景象,潜入了身穿皮裤的男主唱的皮肤之中,然后哼唱着约翰列侬的曲子。因为当时屏住了呼吸,所以只能唱副歌的那一小段,但仍是一口气唱完。
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男主唱以不同于我的音量和比我更优美的音色当场就唱出了我内心哼唱的能律。瞬间,乐团成员每个都一脸狐疑地看着主唱,但或许认为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没有任何人质疑到底怎么回事。而且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很多观众应该都没有发现。紧接下一首歌的音乐响起,观众们又舞动了起来,连续大声叫着:「国王的命令是绝对的!」怎么又是这句话啊,真是够了。
「后来你的脸就变得很严肃。」
「老间,你是来听现场演唱,还是来看我的啊。」我半开玩笑地刺探着说。
老板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你身在观众之中都在想些什么?看来不像是害怕有生命危险,或担心音量过大让你重听,而像是属受到更严重、更巨大的恐惧感。」
「嗯。」我点点头,「嗯,你说的对。」演唱会的后半段,在我脑中盘旋不去的就是以前看过的「西瓜籽排列」的作呕感还有因此被吓呆的我。「在人群之中,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想找出自己这股害怕究竟从何而来。
「想起什么?」
「以前读过的一本书,描述杀人犯在杀人之前的心理状态。」老板闭上眼睛,的佛在催促我继续往下说。
「基本上,人类对杀人是抗拒的。应该说,任何动物都是如此。作者认为动物都会尽可能不杀害同类。亦即,即使面对敌人,我们也都会避开杀害对方的方法。」
「但是战争的时候,人会自相残杀。」
「杀人时必须有几项必要因素,例如,书里举了一个很有趣的例子,从战场上回来的军人被人问起『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你觉得最多人回答什么?」
「为了不被别人杀死?」
「我本来也是这么觉得,但是这本书上说,最多人回答的答案是……」
「是什么?」
「『因为长官的命令』。」
「原来如此。」
「其它人的实验也证实了这个说法。只要接受命令,即使这件事让当事人多么痛苦,最后还是会去执行命令。」
「其它的必要因素是什么?」
「集体行动。」说到此。我的脑中马上浮现了西瓜籽、音乐酒吧的观众、列队前进的军队。「集体行动会减轻犯罪意识,彼此更会互相监视、牵制,在执行命令时互相支援。」
「集体行动啊。」
「刚才挤在那群观众里时,我感觉到那种恐惧。在舞台上煽动人群的摇滚乐团、感觉不到犯罪意识的群众,还有一致性。」
「你觉得如果乐团发出命令,教唆大家杀人,也有可能会发生?」老板的双眼里反射着店里的灯光,就像蜡烛的火焰一样闪烁不停。
「说得极端点,就是如此。」我坦率地承认。如果刚才握着麦克风架的男子大叫:「去放火!」说不定观众之中会有人真的去放火。若是他煽动大家「揍旁边的观众!」说不定会有人一边傻笑,一边挥舞着拳头向我揍过来。「而且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说不定法西斯比我想象中更容易发生。」
这时老板低下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他在咳嗽,才发现他正在偷笑。
「很好笑吗?」我有点难为情地笑了。
「因为法西斯这个名词真令人窜到不好意思。」他不愉快地说。「但是,这真是个很有力的意见。我有一个疑问。」
「嗯。」我和老板之间,已经不是顾客和经营者的关系了,反而比较像是学生和老师。那也是当然的,因为这里并不是「Duce」,不过这样的改变也让我感到惶恐。
「法西斯到底哪里不好了?」老板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感叹。「哪里不好?」
「假设问题在于法西斯的定义。」
「墨索里尼曾经说过,」我想起之前曾经听过的一件事。「非常可惜的,法西斯不是一种思想,而是一种行动。」
「这或许是正确的。」老阁点点头,「法西斯是一种行动。也就是说,是很基本的。而这个行动有什么问题呢?我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假设我们那抱持着强烈的国家意识,都有身为国民一分子的自觉,所以举国上下都非常团结,」他停了一下,接着说:「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呢?」
「希特勒虐杀了六百万人啊。」
「那民主主义就是好的吗?民主主义杀了多少人?整个社会都是被宠坏的、傲慢的年轻人,还有一些对自己以外的事物丝毫不厌兴趣的人。他们都是些只懂得透过网络和外界沟通的家伙。所有人都被各式各样的信息麻痹了头脑。住宅区里不断发生青少年险被绑架的事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