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魔王——

,感受到了吗?

  我感到晕眩,还有一股仿佛胸口被空气枪穿透的、清晰的痛楚感。

  「未来国度,这个形容真棒。」岛舔着嘴唇,像是在品尝什么似的。

  我再度出神地点了点头。我有同感。光听到「未来国度吹来的」就令人心跳加快。

  「的确如此,嗯,好像满酷的。」女孩最后也认同了。

  我开始幻想着,如果说还只是二十出头,真正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话……。「用用你的脑」突然涌起一股声音。如果我只有二十出头,听到宫泽贤治的这首诗,应该会因为充满期待而兴奋得双眼含泪,背杆伸直、双眼盯直着不可视的未来吧。

  「诸君啊,这股抖擞的……」女孩似乎半开玩笑,又细细品味地说。

  「怎么样?安藤,这个还不错吧。」

  「刚才不就说了吗?」

  「要是更年轻的时候读到这首诗就好了。」

  「这样会改变什么吗?」

  「至少会去投票。」

  「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啊。」我说。

  说完后的瞬间,我听觉到背脊一阵冰凉,打了个泠颤,脑中浮现一个想法,让我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说不定,」我思索着,「说不定犬养哪天会当众朗读这首诗?」

  如果他真是个喜爱宫泽贤治的政治家,那么一定会知道这首诗。就算哪天他看准最佳时机,向年轻人念出这一段魅力十足的煽动言语,也不足为奇。岛现在念出的诗的确具有这样的力量。有着一股会让年轻人挺直背脊、双眼发出光芒、迈力跨出脚步的魄力。这股力量充满魅力。同时也是危险的。真有力量的语言总是被煽动家所利用。

  等我回过神来,岛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他把头枕在女孩的肩上,姿势轻浮极了。就在我打算开口问他「喂!岛,你还好吧?」的时候,岛开口了。

  「喂,安藤。」他伸出手来,想环上我的肩膀。我因为不舒服,于是连忙闪开。岛整个上半身便扑倒在桌上。

  「干嘛?」我说。

  「我啊,总觉得永远没办法变成念书时所向住的大人。」

  「是吗?」我只能这么回答。

  「我啊,本来对自己有很大的期望的,本来有信心可以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大人的。」

  「你是指不会开口闭口就是巨乳和女高中生的大人吗?」我故意开他玩笑,没想到岛却一脸严肃。「不是啦。」静默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地说:「我问你,像『世界』、『未来』这些字啊,现在已经是死语了吗?」

  「应该还不是吧。」

  「是吗?还是安垒吗。」

  「安垒是什么啊?」

  「就是安全上垒啊。」

  「担心是不是死语之前,先管管你的日文正不正确吧。」

  「安藤,我本来是要成为一个勇敢战斗的大人的。和人对决,可以改变世界那种。」

  那你呢?岛的语气似乎在反问我。战斗?

  「我们才毕业五年啊。」

  「可是啊,我总觉得今后这一路走下去,不管再过几年还是没办法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大人。」岛把脸朝向店门口附近,大叫着:「诸君啊,你们感受到这股抖擞的风吗?」

  或许是被对方踢进球门了,放有电视的那头传来的并非欢呼声。而是爆炸般的轰隆声。

  16

  我把完全烂醉的岛托给了女孩,赶在最后一刻冲进地下铁的末班电车,坐了一站到达终点时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因为早上把脚踏车借给了润也,所以只好走路回家。我穿过车站前的红绿灯,走下和缓的斜坡。

  车站附近还看得见三三两两的稀疏人影,愈往前走人也愈少了。渐渐地,四周已经没有任何行人。在狭小的巷子里拐了几个弯之后,高耸的路灯也变少了,只听见空气中传来阵阵电流的滋滋声。

  走了约二十分钟,我感觉到似乎有人。虽然没有听见脚步声,但却感觉得到鞋子和路面磨擦时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于是我停下脚步,转头向后看。

  身后的巷子像一条发出微光的溪流似地向前延伸。我定睛看了又看,没有任何人。我再度迈开脚步,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了鞋子贴上路面的声音。

  迅速转过身去,还是没有人,我只好继续前进。

  我逐渐加快即步。

  是谁在跟踪我?目的是什么?和游乐园的意外有关系吗?我被盯上了吗?被当作攻击的目标了吗?我做了什么?用用你的脑,马盖先。

  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背后,但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难道是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正向我逼近?国中时代的老师曾经说过,「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也会受伤」,相对的,也会「被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伤害」。

  睁开眼睛。继续向前走。突然,我感到恐惧。

  那种恐惧就像,深夜的阴暗和没有灯火的巷子逐渐溶解成液体,最后形成泛滥的河川,甚至是洪水从后方袭来。要被吞噬了。于是我拔腿跑了起来。

  我停在某户人家门口。一栋木造的两层建筑。窗户外的遮雨窗紧闭着,被绑在院子里的小狗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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