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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刚才一样,飞毯慢慢地往上升,乘客屏住呼吸,候地在空中停住,接着开始旋转,几乎可用狂舞来形容。尖叫声和机械的运转声,宛如朝着我席卷而来。
不知道最初是谁发出「啊!」的尖叫声,而在此之前隐约还听到「喀!」的金属声。
所有的声音消失之后,眼前的景象就像慢动作般在我眼前播放。就像是有人手握特殊的遥控器,按下了「慢动作播放」键。
飞毯的机器结构说穿了就像一个巨大的秋千,两端各有一个大型的柱子。柱子看起来非常结实,从侧面看去就像构成直角三角形的脚架一样。两边的脚架上连接着可动的机器手臂。这两个左右手臂如同人类的手臂,分成上臂和下臂两个部分,以手肘为轴心,仿佛「手臂」抓着「飞毯」。两个连结在脚架上的手臂旋转,使飞毯随之转动。机器就是以这样的原理运作着。
折断的右臂映入我的眼帘。上臂连接游具主体的部分,相当于肩膀的地方冒出了烟雾,金属碎片像粉尘一样满天飞舞。手臂从肩膀上脱落,整张「飞毯」向右倾斜,扬起阵阵灰色的烟雾。
背后想必传来了骚动声、脚步声和尖叫。我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呆望着眼前的这副景象。
飞毯从右方掉落下来,其中的一个角撞击到地面后反弹,又飞到空中,扭曲成怪异的造型,掉下地面。所有的乘客面色铁青,一动也不动。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润也和诗织也在身旁。他们两人嘴张得好大,全身僵直。
接着听到声音。与其说是声音,我感受到的是震动。宛如慢动作画面结束后,无预警就直接快转,我完全跟不上眼前发生的状况。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沙尘将我包围,有人撞到我的肩膀,原来是急忙逃跑的操控员。
「哥,危险!」润也说。我连忙后退了几公尺。
不到五分钟,四周一片骚动。不但救难小组立刻赶到,警方也拉起了封锁线,急救车辆上的闪灯照射着围观的民众,甚至还有几个背着相机、拿着麦克风的人。我们大家说在那里呆望着已经损坏的「飞毯」。
「真是奇迹。」润也说。
确实如此。「飞毯」斜挂在半空中,几乎贴近地面。虽然曾经一度撞击在地面。但也许因为手臂已经扭曲,所以第二次落下时并没有发生撞击,反而以一种几乎紧临着地面、与地面平行的状态下停止了动作。所有的乘客都头下脚上的倒挂薯,还有一些女性的头发垂落在地面上。可说是在千钧一发的距离下停止了。
没有人知道飞毯什么时候会失衡掉下来,救难小组无不面色凝重,欲在最短时间内将乘客抢救下来。
「不知道大家要不要紧。」诗织自言自语地说。
「或许有一点肩颈挫伤或撞伤,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我回答。事实上这些倒挂着被救难小组救下来抬上担架的乘客,大抵都没有什么外伤。
「精神上伤害就无法衡量了吧。」润也说。我也同意他的说法。
突然想起以前国中老师曾经问过一个问题。「虽然没有形状,但是却会死掉喔,你们猜那是什么呀?」答案是「人的心」。当时他却因此受到家长和其它老师斥责题目「欠缺考量」。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他换个说法,告诉大家「有一种东西肉眼看不见,但却会受伤」的话,或许就变成一个好问题了。
「不过,能活下来就很幸运了。你不觉得吗?润也。」
「是维修不当吗?还是金属疲劳?」
「或许吧。」说着,我仍然无法将视线从意外现场移开,而且忍不住直盯着倾斜的飞毯中唯一受到损坏的部分。就在飞毯右侧最早撞击地面的一角。整个飞毯只有那里的铁片破损,开了一个大洞。
「哥,」润也似乎也发现了,手指颤抖地指着前方说:「那个坏掉的地方……」
「没错。」我点点头,「就是刚才操纵员要我去坐的位置。」
「如果你刚才去坐的话。哥,那你不就惨了?」
诗织用右手携住了嘴,吓了一大跳。「真的耶。」
如果我听从操纵员的建议,抛下润也他们,先搭上飞毯的话,那我就会跟那片破掉的铁片一样变得粉碎了。
「哥,你真是捡回一条命了。」
我缩着下巴,还真的是捡回一条命。另一方面说也在想,这只是偶然吗?我捡回了一条命,是有什么力量介入吗?这会是某种暗示吗?暗示?什么暗示?不对,我甚至怀疑起这个意外不是真正的意外。很有可能,我不是差一点就被杀死了吗?怎么可能?谁会杀我?
哥,你想太多了。耳边传来润也的呼唤。不过似乎不是真实的声音,只是我脑海中想象出来的。
14
「这就叫做九死一生啊。九死一生,九死一生。不过,死九次活一次,这句话也满奇怪的喔。」岛饮尽中杯啤酒后,说:「也可以是『球史』上的『一胜』(注)。」
我眼前的女孩露齿大笑:「哈哈哈,好好笑喔。」她身上穿着一件疑似叫做细肩带的衣服,肩上只挂着一条绳子,白色的上衣简直跟内衣没什么两样。
发生游乐团意外的两天后,我接到岛的电话。「出来好好聊聊嘛,一起怀念一下学生时代啊。」
后来我们决定到位于车站内的居酒屋。这家店和先前我和满智子一起去的「天天」属于同一连锁体系。或许只是单纯的偶然吧,也说不定这家居酒屋哪天会称霸全国。
我的面前摆了炸鸡块、炸豆腐、毛豆和烤鱼,还有大杯的啤酒。
「岛你好有趣喔。」女孩扭动着身体说。
「对吧对吧,我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