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我也是啊。"
"照这么热下去的话,够呛。"
"可不是嘛。"
我被画面中的阿姨那张脸吸引了。是一张上了年纪的脸,眼袋下垂,眉毛稀疏,黯淡的嘴唇四周净是皱纹。随着女讲师纤细手指的移动,脸上有了颜色和光泽,勾勒出了清晰的轮廓。似乎是她的本来面貌回来了,又似乎反而更远去了。最后阿姨在白色聚光灯照耀下微笑亮相,接受大家的鼓掌。她们变得漂亮了,电视里的每一个人都心满意足。
"吟子也想变成这样吗?我来给你化妆吧。"
"我不用。"
"这都是骗人的。大家都在拍手,真可怜哪。这个人简直成了小丑了。"
吟子将豆沙冰激凌贴着薄嘴唇,小声笑起来。她那和善的笑容,每次都刺激我的坏心眼。
"那个老爷爷最近没来?"
"你问芳介?"
"嗯。"
"没来。"
"哎哟,怎么回事?"
"大概忙吧。"
"哦。"
没准她失恋了吧,我感到一种微妙的惬意。正在我得意的工夫,吟子破天荒地扬起眉毛,瞪圆了眼睛,冲我做了个鬼脸,逗得我噗哧笑了出来。
谁知从第二天开始,那个芳介就经常出入这个家了。
头天刚提到他,第二天就来了,到底想干什么呀,我稍稍警觉起来。他还一周好几次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在外人眼里,还以为我们是和睦相处的祖父母和孙女呢。不知什么时候,还配备了芳介专用的黑筷子。
"知寿,改天咱们三个人去'琴屋'吃饭吧?"
"琴屋?"
"菜很好吃的,在我家那站。"
第一次和芳介四目相对了,但我转去问吟子:
"你常去吗,那个什么屋?"
"是家小西餐馆。真的不错。"
"哦……"
"是吧,芳介?"
"是啊。"
"你们俩在一起都干什么呀?"
"没什么特别的……吃吃饭,跳跳舞。"
难道她真的没意识到我微妙的恶意吗?吟子嚼着炒牛蒡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芳介一般不注意我,他的眼神很呆滞。电视还在播放晚间新闻。每次他来吃晚饭,开饭都格外地早。而且肯定要喝两瓶啤酒。我猜想,这个人一定经常就着超市买来的熟菜,自斟自饮吧。看着默默夹菜吃的芳介,忽觉他挺可怜的。
芳介的家离这儿三站地。团聚结束后,他就坐电车回去。吟子和我站在檐廊上目送他。倒不是对芳介有什么依恋,只是三个人互相挥手的时候,感觉身体里的毒素都跑光了。等他上了电车,看不见了以后,我们又照旧过自己的生活。吟子洗碗,我放洗澡水。我们俩脸上都露出了倦容。
一边望着藤田一边在幻想中遨游三小时零十五分钟的日子持续着。我为了集中精力做好这份早上的工作,最近没怎么做夜班的女招待。我当然只有从六点到九点十五分之间的这段时间特别精神,其他时间觉得挺难熬的。
睡觉前,我总会幻想明天一定会发生什么,这么一想,脑子越来越清醒了。我试图将注意力朝啾啾个不停的虫鸣声转移,结果反倒联想起白天笹冢站的蝉噪。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身体接触到的床单没有一处不温热,这更使我烦躁。
想喝口水,就去了厨房,看看钟已经夜里两点了。回屋之前想去凉快一下,就轻轻拉开吟子房间的隔扇,走了进去。吟子以前曾经因中暑脱水,所以她的房间安了空调。她说过,你要是觉得太热,就过来睡。
空调好像设定了温度,房间里凉爽得恰到好处。我原地眨了眨眼,以适应黑暗。两只猫蜷缩在吟子的脚边。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吟子躺着的地方,来到那只玻璃柜前面,慢慢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以免碰倒里面的摆设。俄罗斯套娃的手感冰凉光滑。我一把抓住套娃的头,迅速拿了出来,抱在胸前又回到了厨房。
我没开灯,摸索着拆开了套娃,把它们一个一个摆成一排。一共七个,最小的只有拇指指甲般大小。在黑暗中看不见它们的模样。我用手指转着偶人玩的时候,又想起了笹冢站的藤田。我细细地回味着他的站姿和他挠头的动作,禁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可是不一会儿,莫名的空虚忽然袭上心头。
我自己再怎么想也没有任何意义,今天也会和昨天一样的,我一边想着,把套娃一个个按原样装了回去,然后,支着下巴,盯着水龙头发了一会儿呆。
出乎意料之外,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那天,我的小卖店出了点乱子,当然,跟我没有关系。上班高峰过后,一对情侣吵着过来了。"烦死了,你这人。"男的一边说一边把口香糖和钱递给我。趁着这工夫,膀大腰粗的女友跟相扑运动员似的,突然照着男的脑袋"咚"地狠狠打了一下。男的一个踉跄把小店右边陈列的小商品碰得哗啦哗啦散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