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雨水”。尤利西斯阿拉姆出现在了在泥浆的另一边。像是在回应自己的呻吟一般狂吼着,连空气也随之震荡起来。
尽管尤利西斯阿拉姆还在放声咆哮,但他的姿态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整个身体几乎完全液化,泛着微微的波浪。
头部与身体结合在一起,手臂变成巨大的肉块拖拽在地上。已经缩人其中一边肩膀的手掌在半空中抓挠着。双腿肿大,整个身体完全靠从膝部伸出的四根肉色棒状物来支撑。而野兽般的浑厚咆哮则是从脖子与身体之间的红色开口泄露出来的。
福克斯发出一声惨叫,眼看就要瘫倒在地上。
艾米丽用比较清醒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只有脑袋像一团火球一样燃烧着。
身体里有东西在蠕动,自己的意识时有时无。
——我是艾玛。
现在,眼前的这个东西并不是恐怖的怪物,而是徘徊在病毒和玫瑰之间,徘徊在无法治愈的痛苦之中的可悲生物。
虽然这是一种奇妙的错觉,但艾米丽恍惚地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变成了那个异形生物似的。
思想呈爆炸状持续着。
——我是玫瑰。是让人向一切敞开心胸,接受一切,将一切据为已有的东西。我是莉娜。我是砧。我是罗伯特。我是西蒙。我是托比。我是艾米丽。我是雷恩。我是阿历克斯。我是亚瑟哈乌斯。我是……
艾米丽兰回头看着福克斯。
——卡尔梅恩会在三点启动。
“福克斯,你到这儿的时间不长……可能会没事。放心吧,玫瑰的扩大只是暂时性的……”艾米丽和尤利西斯保持着一定距离站起了身,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双亲和安的脸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对不起,但我必须要面对自己做过的事,必须结束这一切。
书没有送出去,话没有说出口,只将有免疫缺陷的负面遗传基因交给了她。
即便如此,安,你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从站起来的地方开始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
艾米丽在确认了时间之后把手表扔到一边,她害怕玫瑰感知到手表电池中的微量电流,再说她已经不需要确认时间了。虽然有些迟,但总算熬到了预先设定的时间。
她看着尤利西斯慢慢开口说道。
“卡尔梅恩,听到了吗?恢复系统,把所有的灯点亮。”
“明白。”
走廊里的所有灯泡在一瞬间全都亮了起来。艾米丽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尤利西斯阿拉姆的动作。她还记得在医务室里,阿拉姆曾对突然亮起的灯产生了过激的反应。这时也一样,它在灯光中痛苦地挣扎起来,摇摇晃晃地看着天花板。这一瞬间,艾米丽感到自己的神经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大脑急速膨胀,身体就像飘浮在半空中似的。
“还不够,卡尔梅恩。把所有的电气设备全都通上电,要全部的。”
艾米丽在意识逐渐消失的过程中拼命喊道。研究所内的所有电脑随即启动,所有设备都开始运转起来。卡尔梅恩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噪音就此消失。
视野一片惨白,蔓延至整个空间的重复扩大和重复收缩开始了。
研究所的发电机因为承受不了过高的电压而纷纷损坏。电力被切断,随即又恢复,就这样不断重复着。如果这种生物只能感知到电力的话,那么对尤利西斯阿拉姆来说,对玫瑰来说,此刻它们的世界正在重复着无限的扩大和缩小。光之高潮过后,紧接着又是暗的洪流。
——我把手指搭在扳机上,紧盯着没有你那没有映出任何景象的眼眸。
艾米丽带着闪烁的意识拼命呼唤尤利西斯阿拉姆。这已经不再是艾米丽的意识,而是深入其中的莉娜米特福德,是艾玛哈特莱茵的声音。
她目光空洞,像是要拥抱阿拉姆一般展开了双臂。就在这个瞬间,阿拉姆忽然向后一仰,止不住地翻滚起来。如今他已经是一团只能看到肉色的块状物,一个浑身布满携蓝白色电光不断滴落的“雨水”,一边喷出乌黑色的血潮一边来回猛晃的肉块。在“熊熊燃烧的浣熊市”这段影像的包围下,阿拉姆的确像是在业火中挣扎一般。
福克斯扶着墙壁好不容易站起身,把两只手搭在艾米丽肩上。看到她那出神的双眼里映出了燃烧着的阿拉姆。
“喂,你怎么了?”
喂,福克斯又喊了一声,并开始摇晃她的身体。艾米丽这才与他那对褐色的双瞳对视。
“我没事。”
天花板上的无数电灯还在微弱地闪烁着。
艾米丽的目光落到地面上,发现堆积的玫瑰泥浆正在朝某个地方流去。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中竟然溢满了悲哀。
“玫瑰走了。”
尤利西斯阿拉姆的身体已经有一大半变成溶液滑走,只有约半个上半身倒在地上,静静地抽动着。
——弗兰克。
艾米丽慢慢走过去,将西蒙的枪从口袋里取了出来。
把钥匙插进方向盘下方的钥匙孔轻轻一转,陆地巡洋舰的引擎便被启动起来。
艾米丽挂上倒档,然后猛踩油门,转动方向盘操纵汽车撞向防盗门。随着一声巨晌。金属大门变成一块扭曲的废铁向外飞出。等车头的位置摆正后,艾米丽换成前进档,朝空无一人的值班岗亭旁的大门冲去。汽车剧烈地在路面上颠簸着。
这是最后的逃脱机会。这里很快就会被玫瑰吞噬了。不,这个研究所本身已经成为‘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