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
即使胡乱挥动斧头,从后方出现的敌人还是没有减少,刀刃在近的光景。自己盖着毛毯的双脚正在发抖。雷的臼齿以不规则节奏紧咬的声音,变成了应当已经死亡的共乘乘客骨骸,从地面上涌了出来的脚步声。别过来!不要过来!
虽然想逃,但是梦里的自己动作迟缓。
会被追到。来人呀,谁来救救我!从腹部深处涌上了呜咽。在床上挣扎,在那痛苦的水中,叫不出声音却不断呼救的雷,醒了过来。
到底重复了多少次呢?脑袋一片空白,身体疲惫不已,因为有了这些真实的感觉!彷佛精神压过了疲劳般地妨碍着雷的睡眠。直到方才,他遇见了很多人,进行了各式各样的对话。即使是这些新的刺激,对雷来说却也成不了任何救赎。睁开双眼之后,就因为害怕恶梦再度来袭而无法闭上。湿透的冷汗,再度包裹住了雷。
下定决心,雷踢飞毛毯,从床上起身。
穿过没有人烟的官厅大厅,夜风迎面吹来,雷到了室外。朝着建在有点高的山丘上的官厅,晈洁月亮照耀的海面吹来让人愉快的风,回头一看,越过高耸城墙,绵延在乎缓丘陵大地上的草儿,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慢慢走下官厅正面的石阶。那条欢乐的街道上,还是满满喝醉的酒客吗?一边轻轻地抚摸着刚刚让席缇亚治疗的右肩,雷一边朝着没有半个人在的大道跨出脚步。
「唷,让人期待的菜鸟。你睡不着呀?」
从完全没有任何动静的黑暗之中,忽然传出声音,让雷吓了一跳。定神一看,身受皎洁月光照耀的凯因就站在自己身边。雷虽然想点头,但却只是笨拙地动着脑袋。
「没关系,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凯因用下巴指了指堆满了柴火与原木的角落,邀请雷过去,两人在粗壮的原木上头并肩坐下。
「因为,促使烦恼的青少年健全成长,也是本大爷的工作。」凯因抱着手臂。
「虽然如此,不管我看过多少次人死的时候,都还是会觉得讨厌。」
「是吗……」雷低声说道。一想到那个恶梦到底会不会持续,他就连闭上双眼都觉得恐惧。沉默了一会儿,凯因忽然问:「你几岁了?」
「十五岁。」
「这样呀!那么,就跟我第一次砍下别人脑袋的年纪一样。」毫不介意张大双眼的雷,凯因继续说下去:「那是没办法的呀。我是很拚命的,为了要活下去,只能那么做。」
夜晚之中远离鸟群的海鸟,发出呼唤同伴的洪亮声音。
「那个时候,我也睡不着呀。甚至觉得,要是我死了应该会更开心一点吧。因为我想抛弃一切,逃出去。」
「我现在也是同样的心情。」
「可是我完全无计可施。就算用又厚又硬的壳封闭自己的心灵,所谓的现实也不会那么简单就体谅自己。」凯因轻轻抚着缠在额头上的深绿色头巾。
「因为我的情况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求生。」
「为什么会那样?」仿佛依赖的心情,雷问。
「用现在的说法来说!就因为我是杀手世家之子。」凯因望着月亮。洁白的月光,照着他的脸庞:「应该说是忍者吧,因为我在老家的工作就是砍别人脑袋。虽然觉得厌恶,可是存在着所谓的规定,要是不遵守就会被杀。于是,我从距离这里好几万千撒贝耳的遥远东方,位于远方不知道哪里的某座岛屿,逃了出来。」
雷低垂视线听着。在他激动的心中,凯因的话强烈地回荡。
「很好笑吧。因为不想战斗,不想杀人,所以逃了出来。然后,我虽然跟追我的家伙战斗,杀了他们,但是逃亡的最后尽头,就是这种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很痛苦吧。」
「是呀,当然很痛苦,也很悲惨。不过,好歹我体悟到了人为什么要这样活下来。」
「体悟?」
「因为有所体悟,所以知道自己除了战斗之外别无他法。要说的话,就是为了生存,只能够专注思考战斗一事。」凯因直视着雷。
「总之有很多曲折啦。最后是这里那个没见过世面的镇长,把我捡了回来。」
「这样子呀……」
「所以,我要做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对我来说,我拥有一路磨练出来的战斗技术。我要把这些灌输教导给年轻人,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还有『力量』究竟应该是为何而使用的。」凯因抓住雷那应该比自己还要粗壮两倍的上臂:「这就是你的『力量』,你的腕力一定比我还要强上非常多。但是,你要怎么使用这样的力量?还有,为了什么而用?」
「我的『力量』……」
成群的海鸟,像是包围般地飞来迎接落单的海鸟,然后飞走了。宛如以其为信号一般,凯因站了起来。
「站起来,雷。」凯因催促。
「说教就到这里,来稍微活动活动身体吧。」
凯因捡起手边的柴薪,轻轻挥动。然后,斟酌着换成大一点的柴:「你是用大斧头的,重量大概是这样吧。」
手里一拿起粗壮,还没切割的原木,凯因就将其丢向了雷。沉甸甸地,雷用双手接住后,终于认真了起来。
「打倒我,不用客气。」凯因用左手迅速地举起柴薪,摆好架式:「首先,要下定决心放马过来。」
一如凯因所言,雷握着原木准备作战。虽然原木很粗,但是跟平常使用的斧头重量大致相同。穿透云朵的月光洒满周围,雷一举起原木,就对着凯因像是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