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更可怕了,纵火犯通常都会被判死刑——所以一户人家多半都只有一间有暖炉或围炕炉的房间。此外为了提高暖气的效率,房间往往都没有窗户,所以因为脏污的空气而损害健康的例子多不胜数。
艾力克睁开眼睛时,当然还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他躺在满是药草味的房间里,意识清醒过来的瞬间,各种疼痛、沉重的感觉也同时涌上他的四肢:钝痛、尖锐的疼痛、沉重的疼痛。他浑身赤裸着——当时的民情,睡觉时依然穿着衣服的只有圣职人员——全身都绑着绷带,不过人倒是裹在干爽而清洁的草垫子里。
“哟,你活过来啦?生命力倒是挺强的”霍琪婆婆一打开门走进来,就说了这么一句“有人情味”的话,“你本来应该溺死三次,冻死四次了,没想到竟然还活下来了。是魔法啤酒生效了吗?如果是一般人,早因为肺炎而死了,看来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这是什么地方?”
“那还用说吗,是你救命恩人的家啊,艾力克。”
艾力克想了一下,狐疑地说:
“我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吗?”
“霍琪婆婆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喂,小白,不要躺在被子上,勉强来说有个伤患躺在上头呢,我说勉强说来。”
艾力克挪移了一下视线,只见被子上蜷缩着一只黑猫,听到霍琪婆婆的声音正待起身。
“为什么叫它‘小白’?”
“你连这个都不懂吗?看了就知道了呀。”
浑身漆黑的猫凝视着艾力克。它的眼珠子是漂亮的琥珀色。艾力克心中窜起一股刺痛感——堆放在他的船上,本来应该送到遥远的威尼斯去的那些琥珀!
“你好像有话要说。”
“嗯……谢谢你救了我。”
“然后呢?”
“我肚子饿了。”
霍琪婆婆抬头看着低矮的天花板,发出一声感叹。
“年轻的男孩子就跟小猪一样,不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吃掉,还贪婪地想吃眼前的饵食。”
当时欧洲人的饮食和同期的中国人相较之下,不管是素材或者是料理的手法都显得贫乏许多。艾力克虽然是德国人,但是却还没有吃过马铃薯,他甚至不知道有马铃薯的存在,因为当时马铃薯还没有远渡重洋到欧洲来。平时用餐,肉以牛肉为主,其它还有羊、猪、鸡、鸭;鱼则有鳕鱼、鲑鱼、鳟鱼、鲱鱼等。但是餐桌上不会同时出现肉和鱼,在船上,船员也严格的遵守着“吃鱼日”和“吃肉日”交互轮替的规定。另外青豆、蚕豆、青芜、火腿还有培根等也是主要的食材。
无论如何,霍琪婆婆似乎不打算让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人饿死,不久之后就把餐点带来给艾力克了。
粗糙的木制深盘子里装有青豆和冒着热气的鸡肉汤,还有一些佐着一小条香肠的腌高丽菜,以及又黑又大的面包,对现在的艾力克而言,无疑是天上的美味。当托盘放到床上的那瞬间,他用绑着绷带的手一把抓住搁在深盘子里的木匙大吃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事物是什么味道,只要不是太难吃就行了。
艾力克吃饱了肚子,发出了满足的叹息,这时霍琪婆婆立刻泼了一盘冷水。
“我想你身上应该有带钱吧?”
“啊?要钱吗?”
“那还用说?我有义务要免费提供你饮食吗?真是的,还来不及跟你提到收费的问题,你就像头快饿死的野牛一样狼吞虎咽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手上连一个铜币都没有啊。”
“你还这么义正词严啊?真是无药可救的男人。那你打算怎么回报我呀?”
“我是想回报你啊,可是没钱就是没钱,有什么办法呢?”
“哼!”霍琪婆婆发出声音嘲讽着艾力克,“小白!你听到没有?真是世风日下啊。有人说想回报,可是没有就是没有,有什么办法呢?要是一句没办法就可以了事的话,着世界上就不需要审判和拷问了,对吧小白?”
艾力克俯视着自己绑着绷带的手,叹了口气。
“我只是现在没有。只要我能回到琉伯克,多少还有一点存款可以还你。如果你等不及,那我就只好先去借钱来付账了。”
“有人愿意借你吗?”
“船东愿意,他是我的雇主。”
“你是船员啊?唔,樵夫或矿工当然是不会在这种地方闲晃啦……原来我霍琪婆婆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船员的年收入当然是因人而异,不过也有一些规定,像是“航行十二周,英格兰银币十枚”,或“即使是普通水手,只要技术熟练,薪水比新人多五成”等等。即使薪水一样,也有“附三餐”和“无三餐”的区别。其实这样的规定是很粗糙的,不过在十五世纪末当时,一年当中若是出海八个月,年收入至少也有五百克的银子。”
“唉,就算有存款,以你的年纪来看大概也没有几文钱,而且你看起来就像个穷光蛋。”
年轻人皱起满是伤痕的脸反驳道:
“我一个星期可是可以领到十八枚苏格兰币的。”
“十八?别开玩笑了,照一般的行情,附三餐的船员一星期才两枚苏格兰币,技术熟练的舵手也才十五。十八?那可是船长才有的薪水耶。”
“我是船长啊。”
霍琪婆婆和黑猫小白定定地看着艾力克,艾力克首次尝到微微的胜利滋味。
“你看起来不像有本事说谎。哼,你会是船长?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