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并不是军船;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市长的意思是,那不是军船,而是武装商船。
使者看着市长若无其事的表情,已经愤怒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又不能说市长诡辩或撒谎,因为汉萨是有武装商船,但是没有军船。
在这个时代说到海战,德国人的战力还远胜过英格兰(现今英国)人,汉萨曾以仅仅两艘武装商船击破十艘英格兰的军船。至于英格兰在海上称霸则是在多年后,于公元一五八八歼灭了西班牙的无数舰队之后的事。
丹麦国王的使者狠狠地瞪着市长。
“很好,那么你把那些武装商船什么的拉到渡特兰海面上去,让我领教一下你们的本事!”
市长起身,郑重其事地目送着用力踩踏脚步忿忿离去的使者。
以上这则故事虽然听起来很有趣,但是真的是史实吗?谁也不敢说,毕竟故事中的丹麦国王和琉伯克市长都没有明确指名道姓。
十五世纪后,丹麦、瑞典和挪威就形式上而言虽然是不同的国家,但是国王却只有一个,三个国家组成一个称为“卡尔马鲁会盟”的君主联合团体,所以这则故事中提到的丹麦国王,可以说是瑞典国王,也可以说是挪威国王。
此外,琉伯克市长不是只有一个,而是有两位,一个负责市内的行政或司法,另一个负责对外掌管外交或军事,一旦发生战争时则担任军事司令官——不只是琉伯克军的司令官,而是汉萨同盟军全军的总司令官。
汉萨就是以这种方式存续,在形式上奉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为君主,但是和丹麦、瑞典、挪威、英格兰、荷兰、法国、波兰等国时而进行交战时而进行谈和,甚至更高举红色和白色的旗帜进出远方的亚美尼亚共和国、西德诸岛和北极海,直到十七世纪后期,汉萨的荣景才消退。
Ⅲ
布洛丹断崖位于宁道尔夫河和特拉维河两河口当中,耸立于波罗的海的南岸,根据后世丈量出来的数据显示,断崖长度为四公里,高度为十八公尺。一到冬天,黑压压的海面和天空会不断的刮来强风,在断崖后方扩展开来的森林会持续发出呼呼的声音,细小的树枝被强风吹断,在半空中飞舞着,粗大的树枝也随着风势上下左右摆动。
不过森林中就比暴露在半空中的断崖边缘要好得多了,茂密的树木阻断了风势,鸟兽也拥有屏息静待风势稍止的余裕。强风只能仿佛嘲笑着这些孱弱生物似的在它们的头顶上咆哮着。
靠近布洛丹断崖附近,有一栋房子在森林当中无声无息的耸立着,附近部落的人们——说是附近,其实走路也要花上一个小时——都把这栋房子称为“霍琪婆婆的家”。这些已经迈入中老年的居民从懂事以来就知道霍琪婆婆住在那里,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她都顶着一头灰色的头发和略微肥胖的身躯急匆匆的四处走动。
霍琪婆婆深谙药草和香料,也懂得占卜之术,甚至还能说异国语言,因此有人怀疑她是个魔女;不过即使那些贪得无厌的领主或是狂热的圣职人员,也都没有人敢打扰她。关于她的传闻多不胜数,有人说她以前是可隆大主教的情妇,有人说她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同父异母姐妹,也有人说她是德国骑士团总长的奶妈。在那个时代一旦被称为魔女,就会面临惨无人道的痛苦折磨而死去,但是霍琪婆婆却可以过得平安无事,因此人们都深信她应该有相当有利的后盾。
前去霍琪婆婆那边求购伤药或春药的人们总是假装不经意地探询她的背景,结果霍琪婆婆理都不理,最后他们只能抱着更深的疑问无功而返,因为万一太过执拗追问,可能会惹得霍琪婆婆不高兴而不卖药——不,人们害怕的不只是这样……
“之前霍琪婆婆来市场贩卖的那只小猪,跟去年失踪的汉斯长得好像。”
“汉斯那小子喝醉酒的时候,曾经扬言要去抢霍琪婆婆的银币。”
这样的传闻在人们之间口耳相传,在中世纪末期那种封闭的田园生活的人,都对霍琪婆婆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因为霍琪婆婆给人的感觉还算正派,因此也不至于为人们所惧怕或排斥。
必要的时候,霍琪婆婆也会在强风中外出。在强风的吹袭下,霍琪婆婆几乎有一半是被风吹这走的,但是照她的说法,风势从海面上吹过来的,所以不管风势再强,也不用担心会掉到海里面去。
当天凌晨十分,当风势稍微停歇的时候,霍琪婆婆站在断崖上。
“放着不管可是会死人的。”
霍琪婆婆说话的对象是在她脚边的一只黑猫。黑猫抬头看着婆婆的脸喵了一声,婆婆将两手搁在橡木拐杖的握把上点点头。
“是啊,虽然不是什么悲伤的事情,但是万一被别人看到尸体,将来可能会更麻烦。可是就算现在救他一命,万一他最后还是死了的话,只怕会后患无穷……”
她的拐杖前端戳者的不是地面,而是一个人的身体。这个人全身湿淋淋的,散发出海水的味道,衣服扯破了十几处,脚上没有穿鞋,手脚上满是伤痕并且黏附着血水,有的手指上指甲甚至是半剥落的。他的头发散乱,发丝之间隐约可见黏附在上头的血。这个完全不省人事的人看起来是个年轻的男子。
“大概是撑着一口气爬到这边来的。”
霍琪婆婆喃喃说着,探看着断崖底下。波浪撞击在岩石和岩石之间破裂成白色的水沫。
早晨到来天就亮了——所谓“亮”也只是和深夜比较起来。天亮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左右,但是灰色的云层低低地笼罩地面,阴郁的气息并没有随着天亮而消失。云层如此浓密,人们的头顶上就好像压着一望无际的雪原一样。
云层下面,霍琪婆婆将绳子绑在意识不清的男子身上,粗鲁地在枯地上拖行着——她认为,如果这个男人就这样死了的话,那表示他打一开始运气就不好。
霍琪婆婆的房子里面很阴暗。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照明或暖气设备,只要一个不小心都会引起火灾——在欧洲的冬天里,没有其他事情比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