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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会是东京湾底,还是秩父的深山?
不管是哪里,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他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中年男子被带走后,沉默造访了有如法官下判决前的法庭般的室内。
“……然后嘛!”犬丸愉快地看着害怕自己会跟中年男子遭到同样命运而全身发抖的经理,抽了一口金鸟后总算开口,“该怎么处理好呢,你的部分?”
听到这话,经理当场跪下,“怎样都好,怎样都好,请您原谅!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了!”
随着如悲鸣般的恳求,经理额头碰地。
虽然这么做太过卑屈,非常丢脸,但对看到同伴被下了死刑判决的经理来说,自尊心早已被丢到水沟里去了。
听到经理这般哀求,犬丸拿起刀叉,将肉片送入口中。再度听到刺耳的咀嚼声时,同时听见他呢喃着。
“嗯,嗯……嗯!”
这有如野兽般的声音是吉是凶?
犬丸对颤栗着睁大眼瞧的经理点点头,“的确,红宝石这件事,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那个蠢蛋惹出来的。你在这里毕竟也算是个很能干的男人,真可惜。”
“大佐,您是说?”经理从犬丸的话里感到些许希望,随即站了起来。
对此,犬丸大佐微微一笑。
尽管是有如老虎露出利牙般的狰狞笑容,但总比没表情好些。
经理这么一想,很努力地陪笑着。
大佐的脸色也更加和悦。
周遭部下们看到这个获得宽待的光景,也各自露出对他们来说最亲切的表情。
而在这一瞬间,彷佛要打破这和缓的气氛,犬丸大佐将正在抽的烟草插在吃了一半的牛排上。
随着短暂的嘶声,烟头的橘色火光消失在油脂中。但是,犬丸好像还不满足,他将一半已化为灰的烟蒂,在剩不的肉片上拧转,好像要涂满烟灰似的。
难得的上等牛肉,被这么一搞,沾满了灰烬与烟草的残骸,变得惨不忍睹。
接着——
到底是打算做什么?部下们都露出惊讶的眼神,而犬丸将刀叉扔在牛排上后,轻声说道:“吃。”
“……咦?”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犬丸的话,经理张大了口。
不,经理虽然充分了解他所说的意思,但却不敢相信大佐是认真的。
然而,犬丸对呆然的经理投以轻蔑的视线,继续追击。
“我叫你吃。”
“吃、吃这个吗?”
“不然还有别的食物吗?”
听到这样冷厉的命令,经理直直盯着桌上的餐盘瞧。
叫他吃剩菜已是个屈辱,而眼前这盘原本是牛排的东西,现在已呈现连野狗都会避开绕过的惨状。
要我吃这样肮脏的东西?
面对这过分的要求,经理真希望自己只是在作恶梦。但是,现在在他眼前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犬丸要把吃这盘剩菜当作对他的处罚?经理这么想着,随即在心中大大摇头。
这其实不代表任何意义。大佐总是期待着伤害他人的机会。不论敌我,就算是部下,他都能从贬低别人这件事获得愉悦。
因为这件事,经理给了这头狂犬啃咬他的机会。但就算是这样,犬丸大佐的命令还是绝对的。
如果不依令行事,大佐一时兴起的宽大心胸,当场就会消失无踪,自己也会重蹈刚刚那中年男人的命运。
经理只有下定决心。自喉头发出几声后,经理以颤抖的手拿起叉子,叉起肉片。
但是,那个动作随着犬丸的声音中止了。
“别用餐具,用手吃。”
格外无情的话语令经理脸色一变,看着犬丸大佐。
然而,犬丸彻底冷酷的表情,令经理萌生的反抗心,有如夏日艳阳下的冰片一样消融了。
看来只有遵从这条路可走了。
经理以虚浮的视线,看着沾满灰的肉片——一把猛抓住,塞入口中。
没什么咀嚼,就以指头塞到喉咙里吞下。
这样的举动令在旁观看的人们感到不舒服,好几个人都移开了视线。
但是,只有犬丸像在看喜剧电影般,注视眼中含泪,吃着脏污牛排的经理。
——太怪了,实在忍不住啊,真是最棒的表演。
犬丸心中充满这样的感想,他的三白眼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切。
于是,当经理差不多将盘子清空时,大佐抿嘴发出了笑声。
当经理无法忍耐地崩倒在地,开始吐出方才塞的东西时,抿嘴的笑声也变得高昂。
犬丸混杂了令人不快与精神状态扭曲的反应,令部下们颤栗不已,而大佐仍持续笑着。
那模样简直就像小孩子因为好玩就把抓来的昆虫脚全折断一样,令人感到无邪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