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第二部

上那件,但这一件是简袖的,长度略短,给人便于行动之感。

  “喂,热度怎样?不好意思。”他说着,把手按在亘额头上,随即面露喜色。

  “哎呀,太好啦。好像退烧了哩。药箱里有消毒和降温的东西,真是帮大忙了。刚才一时间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这是六张席子大的小房间。亘躺在朴素的木床上。被套和枕头都是朴素的材料原色,被子松软温暖。

  “这里是……你是……”

  年轻男子笑嘻嘻地略低一低头说:“我的名字是辛·申西,是沙沙雅国营天文台附属研究所的进修生。请多关照。”

  “啊……请多关照。”亘慌了,“说来,我是得到了您的救治吧?是在是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你饿了吧?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这就给你端来热汤。”

  “吧嗒吧嗒”地响着脚步声,他走到房间一角的小厨房处。室内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堆积如山的书籍,配有一张椅子。书架上也是满架的书。从架上“漫溢”出来的书堆到地板上。实际上,辛·申西现在来来往往的窄小空间内,似乎是唯一可自由移动的『路』。

  这里似乎也是小屋。天花板很高,带着阁楼似的天棚,看来是用桌子旁的梯子上去。

  ——沙沙雅的国营天文台?

  亘回想起基·基玛最初对他说的事情。

  “申西先生,莫非你是从事读星工作吗?”

  “对,没错。”辛·申西爽快地答道,“我是进修生,还在见习。另外嘛,你叫『辛』就行了。来,给。”

  他端来的盘子里,放着一个散发香气的大汤碗。

  “我的指导教授是帕克桑博士,他主张读星不能关在天文台里,应该到各处旅行,熟识当地情况,了解四季转换、食用当地物产。然后才仰望星空,读取其信息。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读星之道。”

  据说进修生们为此一年中大半时间在南大陆各地度过。

  “既有自己决定的观测地点,也有前往帕克桑教授指定的地方。也有目的地极偏僻荒凉,那是便要从搭建观测小屋开始着手,很辛苦。即使没碰上这种事,因他是极严厉的老师,所以观测稍为疏忽,马上就被判不合格。”

  话是这么说,辛·申西却显得兴致盎然。在他生气勃勃的脸上。亘忽然叠影了现实的同学宫原佑太郎的脸。宫原不是拼命用功的尖子,而是喜欢学习的人……

  突如其来的涌出难以抑制的怀旧、想家、想念同学的感情。虽然明知不是时候,却无珐控制。我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呀?做这样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哎呀,抱歉。”辛·申西担心低眨着眼,“你整整躺了三天,身体一定很弱,我却只顾着聊天。”

  “不、不,没问题。”亘摇晃着脑袋。不可以动不动就向这么好心肠的人掉眼泪,那就变成撒娇了。

  “已经有一年多独自关在这里了,偶尔与达鲁巴巴运输商人说个三言两语而已,所以憋太久没说话了。”辛·申西挠着头说。

  来,趁没凉喝汤吧。“

  亘点点头,两手捧起大汤碗。

  “我睡了整整三天哪……”

  “对呀,『伤心沼泽』的毒走遍全身,昏睡不醒。”

  “啊,我是在哪里?”

  辛·申西轻摇着食指反问:“完全不记得了?”

  并非不记得——在『伤心沼泽』发生的事情——此刻恍如旧梦破碎不堪,无从把握,虽然细节弄不清楚,不过,在那里有过什么事,自己做过什么事,都没有忘记。贴在心上。

  “你知道提亚兹赫云这个城镇吗?”

  “知道。”

  “你倒在湿地里,隔着『伤心沼泽』就是提亚兹赫云。我们这间观测小屋,在那块湿地的边缘。”

  此刻注意到,透过朴素的格子纹窗射入的阳光,已是很浅的暗红色,时近黄昏。

  “三天前大约现在这个时候吧。我发现一匹乌达在小屋后面徘徊。乌达背上有鞍,还套着防湿地陷足的蹄垫,所以我就想,可能有人在『伤心沼泽』出事了,于是过去看看。结果见你倒在沼泽出口附近。”

  亘再次表示感谢。他强忍着胃部向上顶的恐惧感。问道:

  “还看见其他人吗?或者不是人,例如拉着货车的乌达之类”

  辛·申西摇摇头:“不,没看见。有人跟你做伴吗?”

  “没有,不是跟我做伴的。”

  “是吗?那匹迷路的乌达,因为我无法照料,也没有饲料,昨天拖了路过的达鲁巴巴运输商带去附近的桑村,请人暂时照看。那边有懂照料家畜的人。你身体恢复之后,随时可以去取。”

  亘慢慢地喝着汤。本该美味的汤,入口却味如嚼蜡。

  雅哥姆的乌达到那里去了?不在沼泽里,意味着雅哥姆又骑上乌达,驭着装了沼泽毒水的瓶子,前往某个地方?如果是这样,雅哥姆还活着。留在亘心上的恐惧情景,只是幻觉而已。不过是显示沼泽水的毒性的噩梦吧。即便莉莉·茵娜,也还活蹦乱条吧。那个石头婴儿,根本不存在。

  一定是那样子,错不了。希望是那样。因为我根本没有杀雅哥姆的意思。虽然确实对他很生气,因为他的脸、他的言辞太像爸爸了。虽然我确实很害怕,因为他代替爸爸说出了爸爸的真实想法。可是,尽管如此,我也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那种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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