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件,但这一件是简袖的,长度略短,给人便于行动之感。
“喂,热度怎样?不好意思。”他说着,把手按在亘额头上,随即面露喜色。
“哎呀,太好啦。好像退烧了哩。药箱里有消毒和降温的东西,真是帮大忙了。刚才一时间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这是六张席子大的小房间。亘躺在朴素的木床上。被套和枕头都是朴素的材料原色,被子松软温暖。
“这里是……你是……”
年轻男子笑嘻嘻地略低一低头说:“我的名字是辛·申西,是沙沙雅国营天文台附属研究所的进修生。请多关照。”
“啊……请多关照。”亘慌了,“说来,我是得到了您的救治吧?是在是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你饿了吧?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这就给你端来热汤。”
“吧嗒吧嗒”地响着脚步声,他走到房间一角的小厨房处。室内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堆积如山的书籍,配有一张椅子。书架上也是满架的书。从架上“漫溢”出来的书堆到地板上。实际上,辛·申西现在来来往往的窄小空间内,似乎是唯一可自由移动的『路』。
这里似乎也是小屋。天花板很高,带着阁楼似的天棚,看来是用桌子旁的梯子上去。
——沙沙雅的国营天文台?
亘回想起基·基玛最初对他说的事情。
“申西先生,莫非你是从事读星工作吗?”
“对,没错。”辛·申西爽快地答道,“我是进修生,还在见习。另外嘛,你叫『辛』就行了。来,给。”
他端来的盘子里,放着一个散发香气的大汤碗。
“我的指导教授是帕克桑博士,他主张读星不能关在天文台里,应该到各处旅行,熟识当地情况,了解四季转换、食用当地物产。然后才仰望星空,读取其信息。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读星之道。”
据说进修生们为此一年中大半时间在南大陆各地度过。
“既有自己决定的观测地点,也有前往帕克桑教授指定的地方。也有目的地极偏僻荒凉,那是便要从搭建观测小屋开始着手,很辛苦。即使没碰上这种事,因他是极严厉的老师,所以观测稍为疏忽,马上就被判不合格。”
话是这么说,辛·申西却显得兴致盎然。在他生气勃勃的脸上。亘忽然叠影了现实的同学宫原佑太郎的脸。宫原不是拼命用功的尖子,而是喜欢学习的人……
突如其来的涌出难以抑制的怀旧、想家、想念同学的感情。虽然明知不是时候,却无珐控制。我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呀?做这样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
“哎呀,抱歉。”辛·申西担心低眨着眼,“你整整躺了三天,身体一定很弱,我却只顾着聊天。”
“不、不,没问题。”亘摇晃着脑袋。不可以动不动就向这么好心肠的人掉眼泪,那就变成撒娇了。
“已经有一年多独自关在这里了,偶尔与达鲁巴巴运输商人说个三言两语而已,所以憋太久没说话了。”辛·申西挠着头说。
来,趁没凉喝汤吧。“
亘点点头,两手捧起大汤碗。
“我睡了整整三天哪……”
“对呀,『伤心沼泽』的毒走遍全身,昏睡不醒。”
“啊,我是在哪里?”
辛·申西轻摇着食指反问:“完全不记得了?”
并非不记得——在『伤心沼泽』发生的事情——此刻恍如旧梦破碎不堪,无从把握,虽然细节弄不清楚,不过,在那里有过什么事,自己做过什么事,都没有忘记。贴在心上。
“你知道提亚兹赫云这个城镇吗?”
“知道。”
“你倒在湿地里,隔着『伤心沼泽』就是提亚兹赫云。我们这间观测小屋,在那块湿地的边缘。”
此刻注意到,透过朴素的格子纹窗射入的阳光,已是很浅的暗红色,时近黄昏。
“三天前大约现在这个时候吧。我发现一匹乌达在小屋后面徘徊。乌达背上有鞍,还套着防湿地陷足的蹄垫,所以我就想,可能有人在『伤心沼泽』出事了,于是过去看看。结果见你倒在沼泽出口附近。”
亘再次表示感谢。他强忍着胃部向上顶的恐惧感。问道:
“还看见其他人吗?或者不是人,例如拉着货车的乌达之类”
辛·申西摇摇头:“不,没看见。有人跟你做伴吗?”
“没有,不是跟我做伴的。”
“是吗?那匹迷路的乌达,因为我无法照料,也没有饲料,昨天拖了路过的达鲁巴巴运输商带去附近的桑村,请人暂时照看。那边有懂照料家畜的人。你身体恢复之后,随时可以去取。”
亘慢慢地喝着汤。本该美味的汤,入口却味如嚼蜡。
雅哥姆的乌达到那里去了?不在沼泽里,意味着雅哥姆又骑上乌达,驭着装了沼泽毒水的瓶子,前往某个地方?如果是这样,雅哥姆还活着。留在亘心上的恐惧情景,只是幻觉而已。不过是显示沼泽水的毒性的噩梦吧。即便莉莉·茵娜,也还活蹦乱条吧。那个石头婴儿,根本不存在。
一定是那样子,错不了。希望是那样。因为我根本没有杀雅哥姆的意思。虽然确实对他很生气,因为他的脸、他的言辞太像爸爸了。虽然我确实很害怕,因为他代替爸爸说出了爸爸的真实想法。可是,尽管如此,我也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那种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