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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嘎吱嘎吱’地抠着他几乎剪成了和尚头的脑袋,一脸困惑。这种情形迄今常有。亘较真的事。却无从传达给阿克。亘因此而心急火燎地拿阿克出气,自己这种时候的神色,就跟说“小村他们是做揽客生意的”的母亲邦子一模一样一一他完全没有察觉这一事实。
“你无非就为了.香织’那女孩吧?”
阿克小声哨咕着.因为肯定错了,所以不被亘听见为好。不过如果事有万一.最好就那个时候听见吧——也就那么大小的声音。
竟然就猜对了。
“不用说的.就是那样。还能有其他的吗?”
因为阿克猜对了,亘更加生气。我要说的话,他怎么会猜到呢?
“那女孩有病吧。”阿克有气无力地嘀咕道,“光看她的睑挺好的样子.可她为何一言不发呢?”
亘思考着.所谓的“散步”,也很奇怪。如果讨厌人杂,去公园或水边即可。为何非要在半夜里带她出来呢?首先,具体地说,香织是哪里有毛病呢?
说不定,那女孩变成这个样子.和幽灵大厦陷入僵局之间存在某种关系?正因为如此,大松社长才选择在深夜里不事声张地.特地将香织带到那个地方去?
因为亘陷入沉默之中,阿克越发感到困惑,手足无措.
“对啦,石冈他们上电视的事情,今早我问老爸了。我问他自那以后,石冈他爸有说什么了吗?”
因为生意的关系。小村的父母都属夜猫子,但唯有早餐要全家人一起吃,这是习惯。“一天一次,全家围坐饭桌”.类似的套话很受小村家各人的喜爱。诸如“一日一善”、“感情好、心情就好”等等。
“老爸说不知道,石冈他爸一直没来。所以,他们要上电视的事就不清楚了。”
“噢噢。”亘哼哼着回答。
“那大楼有幽灵的事,就此了结了吧?”阿克讨好地说道,“和石冈他们干同样的事.傻傻的。”
亘不吱声.阿克还在嘎吱嘎吱挠头,边说着“就那样啦”之类,边返回座位。上课铃响起。
亘望着阿克的背影。据说那脑袋是小村叔叔用理发推子弄的.大多数情情况下都会有点“瘌痢头”。“瘌痢头’的地方每次都有点改变,形状也改变。尽管如此,阿克从没有抱怨过。
亘想起丁香织头发的洗发水香味。
小村叔叔每两周替阿克理一次发,他嘴里嘟哝着笑着,边理发边威胁说“动可就连耳朵也剪掉哟”。可想而知,也有人像小村叔叔那样边对毫无表情的香织说话,边对她笑着,往她的头发倒洗发水。吹干、梳头、扎成马尾辫。大概是她妈妈吧。香织不能回应妈妈.妈妈一定很伤心,活着却跟死了似的……
香织究竟是怎么了?
对亘而言,如果发挥和之前同样的想象力,绝对无法理解大松家三人的生活。虽然亘的一家是上班族家庭。但能够想象开店的阿克家的生活情形。班上同桌的女孩子,父母亲都是教师。教师之家的情形他也能够想象。同样地,父亲是消防员的家庭、父母离婚后跟母亲过的家庭、父亲出国单身赴任的家庭,亘都能够想象。既便他的想象与实情相去甚远,但只要亘认定“就是那样、这样的吧”,他就安心了。
可大松家的人就不是那样。家里有个可爱的女孩子这样子窝着,是某种原因让她落到这地步,大家一起承担着这个结果一一,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家庭,存在于亘的想象限度之外。连推想一番.“大概是这种情况吧”的感觉他都找不
到。在孩子长大成人期间,要经历种种形式的挫折,而这些挫折的大部分,根源于遭遇自己力不能及的东西一一以自己迄今学习并形成的价值观改想象力,还处理不了。
这样的成长公式,亘在此是第一次遇上。当然啦,他自己没有察觉这一点。所以也就不明白自己为何焦躁不安,为何那么在意。
那天课上他也完全心不在焉。回到家,邦子正在熨衣物,摆了一起居室都是。她的手机械地动着.熨着衬衣和裤子,眼睛却不离电视机。就这样熨得平平整整。没有折痕。爸爸称之为“妈妈的杂技”。
要在平时,亘连“我回来了.也是匆匆一句.直接就回房间了。上补习班前的时间.亘可以看电视.玩游戏机度过,但今天亘止了步,对母亲说话。
“妈,三桥神社旁的幽灵大厦,最近有听说什么吗?”
邦子心不在焉地随刚堑道:“什么呀?”
“那栋在建的大樓。有个叫大松的社长是业主吧?那人的家里,据说有个念初中的女孩。”
邦子“砰砰”地敲着衬衣的领子,嘴上说:“对呀对呀.”她的目光仅仅一瞬间离开了荧屏。扫一眼手头,将粘着的线头拈去,然后又返回到电视上。
“妈妈的那位地产商太太朋友,了解那家人的情况吗?”
邦子眼盯着电视.没有回答。好像在放情节剧。一一打开没上锁的门,进入有女主人公的房间。那里躺着一具尸体.一声惊叫一一广告.邦子这才望向亘这边来.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亘本来想重复一次问题,但突然烦了。他看着脚下说了一句:“没什么。”
“这怪孩子。冰箱里有奶酪蛋糕哩。今天上补习班吧?不要骑车去了,今天在三叶草桥的地方搞工程。洗手了吗?漱口水用完了的话,洗脸台下的抽屉放着新的.”
这种时候,总令人怀疑亘早上上学、下午回家时,只需要喊一声“我回来了”,即使他变成山上的小狐狸,她也不在乎。赶快拿了奶酪蛋糕回房间吧一一他站起身,电话铃响了。
“快,你按你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