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一部

欢他、尊敬他。

  可他跟芦川并排一站,不知何故,老师就——怎么说好呢——略显渺小了.需要亘身上还没有的词汇和方式,才能表达这一点——老师略显寒促了,被比下去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从刚才老师带芦川过来时就是这样。不是芦川跟随着老师,看上去只是他出于礼貌,走在后面而已。

  “我是芦川。”他说着,略低一低头.感觉他这样做恰到好处,声音很响亮。

  芦川在空出的座位坐下时,和宫原对視,微微一笑。宫原也回以一笑。和亘同一排的女孩子们紧挨脑袋看看二人的举动.含笑窃窃议论着,挺高兴的样子。

  石井老师主张他的课尽量以个別辅导的方式进行。所以这一天的上课时间。亘不能明确了解芦川是否如宫原所说,学习很棒。不过,他有这种感觉。这小子无愧于“很棒”的说法.是陨石。

  下课放学了,官原和芦川理所当然成了二人组.班上的其他人围绕着二人。不仅是女孩子。男同学也在其中.

  亘找不到机会接近二人。他也不想在众人嘻嘻哈哈之时,突然发问什么“‘灵异照片’是否是真的”之类问題。所以他挟起书包繈上回家之路.走得那么匆忙,他也觉得像逃走一样.可是他在逃避什么?明知故问。

  他一直跑到家,尽管没有这个必要,但他要对自己分辨,他绝不是逃走。“我回来啦。”他打开大门冲进家里时.隔着起居室的玻璃门。看见邦子站在那里。看样子她在接电话.亘开门。见邦子绷着脸,然后重重地丢下了话筒。

  “怎么啦?”

  “又是无声电话.”邦子赌气说,真生了气的样子。厨房里的铁锅滋滋作响,直冒白色的热气。

  “今天第三次了.正忙着准备晚饭呢,好像明知我忙才偏要打来的样子……”

  亘这才察觉母亲不仅是生气,也有害怕.

  “再打来就由我接.锅里冒烟哩。”

  “哎哟.糟糕!”

  邦子冲进厨房。亘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书包。邦子弄好厨房的事,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补习班上得怎么样?今晚吃炒饭,学校饭堂吃的是什么?这是常事,亘也东拉西扯一番,但他心头总掏着一个芦川,提不起劲头说话。

  洗过手摆好碗筷,电话铃响起。亘扑过去拿话筒.

  “我是小村,亘君在家吗?”

  是阿克.邦子停下搅拌沙拉的手,望向这边.亘连连摆手示意不是无声电话。

  “今天是上补习班的日子吧?”

  “对呀.所以这才吃晚饭。”

  “那我之后再打来?阿姨会生我气的.”

  阿克在非常吵闹的地方打来电话,很难听清。

  “我再打来。”

  “好,说定了。”

  阿克快快挂断电话.很清楚地显示了母亲不欢迎阿克的状态。

  如果常打电话来的是尖子生宫原,又将如何?母亲也就不至一脸不耐煩了吧?“宫原君最好的朋友”,这是母亲可以满意的身分吧。

  亘自己如何?比起阿克,他也认为宫原祐太郎更好?

  虽然宫原很厉害,但对亘而言.交往起来会是很有意思的朋友吗?如果自己总有愧不如人的感觉,那也不能说是“朋友”吧?

  如果是宫原那样名声好、阿克那样有趣的朋友就好了。可那是不可能的。就跟挤满人、热闹非凡的东京迪士尼,玩起来又不必排一两个小时队一样,不可能有的。

  宫原和芦川。阿克和亘。

  仿佛搁在天平上,结果就在眼前一样。不,不一定是亘和阿克一败涂地的,根据不同的天平.亘这一方比较重的情况也会有吧。只不过亘感觉自己并不期待被搁到那种天平上去。

  正想着.电话铃又响了。这次该是无声电话了吧。亘一手抄起话筒。

  “三谷家!”

  “是亘吗?”

  声音清晰。

  “怎么擒.是爸爸呀。”

  “‘怎么搞’?这是问候语吗?”

  “又有无声电话打来,妈妈都害怕了。”

  停了一下。“今天吗?”

  “对,傍晚打来三次。”

  因为邦子走到电话旁边来,亘说声“是爸爸”,把话筒递了过去。他返回饭桌。晚饭的碗碟摆好了,今晚又是和妈妈两人吃。

  邦子说了一会儿电话之后.急匆匆地答应着什么事:“好、好,明白啦。我去准备。”然后又说声“那您辛苦啦”,便挂断了电话.妈妈在按爸爸打来的电话时,必定有这么一句慰劳的话,亘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大概在一年前吧。妈妈的一个同学在做化妆品推销员,半玩半工作地上门拜访的时候,这个认识又受到了检验。那位阿姨人很漂亮,但化妆品味儿太浓.亘在一旁直冲鼻孔.所以亘问候阿姨之后。便躲进自己房间里玩游戏机。

  妈妈和那位推销员阿姨聊得很开心的时候,爸爸像今天一样打来了电话。妈妈像往常一样应对,像往常一样说了慰劳的话.挂断电话。这一来,推销员阿姨很惊讶。听得见她很大声地说话。

  “真是难以置信!刚才是您丈夫吧?现在已经不是明治时代啦。丈夫并不比你伟大呀,为什么那么谦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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