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叉子搅拌香菇意大利面的盘子,把面切断之后继续搅拌,最后把剩下来的沙拉倒进那上面搅拌。
酱和面的白、蔬菜的绿和海藻的黑渐渐混合。
进入了胃的少数香菇好象要涌上来。
在水泥箱中的自己是无法忍受的悲惨。这样的自己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在那个地方的。
在这个地方被讨厌的香菇噎死是最惨的了。
要是哭出来的话,不如死了算了。
滑落脸颊的泪水为盘子上的香菇意大利面和沙拉的混合物追加着咸度。
在耳中响着的声音无意识的从口中滑出,再度传到耳中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呜咽声。
拿叉子来回搅拌着盘子里的物体,手开始颤抖,碰撞着盘子发出声音。映在眼中的景色也因为流出的眼泪而乱七八糟的,连自己手上拿着的叉子都像是映在水面上般摇动着。
用手帕将眼泪拭去后,泪水又再一次溢出来。手帕马上被流出来的睫毛膏染黑了。从化妆包里拿出小粉盒,一看自己的脸简直是不堪入目。流出来的睫毛膏在眼角形成一道黑色的小河流,像是眼圈的妆化失败的角力选手一样。
眼泪一直流出来,那黑色的小河流往脸颊下方扩展,从喉咙里冒出的呜咽在那上面弯曲延伸。
拿着化妆包站起身,把手放进房间角落的水泥墙壁,进入化妆室。
在狭窄的空间里,有着清洁简朴的马桶和洗脸台。
一站到镜子前面,自己现在的样子便看得更清楚。
镜子里是穿着套装的凶恶角力选手。
不由自主觉得好笑。混杂着呜咽,些微笑意涌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不可思议的笑意渐渐支配全身。不是弯腰笑着,也不是只有呼吸的失笑,而是全身细微振动着的笑着。
身体像是上战场时的颤栗细细颤抖着。
汗水浮出,头发黏在额头上。
想也不想地扭开水龙头,将水拍打在脸上洗脸。从包包里拿出洗面霜,流过脸上的黑色小河渐渐消失。
在止不住笑的脸上涂着粉底。想要画眉毛,手却颤抖着而没有办法好好地画。用左手压着右手,硬是把眉毛画上去。用颤抖的手画出淡淡的眼影,睫毛膏涂得有点浓。
最后要上口红的时候,这次是脸在震颤着而没有办法好好上。用左手硬是压着下巴,涂上口红。
口红的前端离开嘴唇的瞬间颤抖终于停了,但是觉得笑意仍然沉淀在腹部的深处。好象抽一口气就会当场笑出来一样。
打响鞋跟回到了房间,把仍然在转着的录音机停了下来,拿出里面的盘片。在双手加了力道想将盘片弄碎,但是盘片只有些微的弯曲。用臼齿咬住,用力弄弯。想着被店内的灯光照得闪闪发光的部分有一点点变白的瞬间,盘片轻轻发出啪一声,裂成了两半。
“好痛!”
尖锐的痛感刺痛着手掌,溢出鲜红色的血。
血滑过闪耀着虹色盘片的纪录面,将其染成红色。流出来的血滴落在桌上,顺着木纹流过去。红色的河流慢慢的分成两边,中间出现的沙洲。
失神地看着一段时间,然后才慌忙地用唇压住小指根部。
脑袋一半想着“又要重涂口红了”,另一半看着将自己的视线引向下方的手腕。下意识将盘片碎片靠近手腕。
被薄薄红膜包覆的纪录面,鲜红的虹光传进我眼中。像是充血的瞳孔般闪烁着漂亮的颜色。
把破掉的盘片先端抵住皮肤,再一点点皮肤就破了。在那之前,我将碎片扔到墙壁上。
水泥墙上很明显地留下半圆形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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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淋了个浴,将衬衫穿过湿湿的头,扑到床上。
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打来的手机放在床上,并将碍事的灯关掉,开始了平常的作业。
首先,环视着狭窄的单房宿舍,依序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大小九十二个板框。
板框里是都只有缺一片就可以完成的拼图用胶水固定着。兔子、熊、老鼠或熊猫的卡通人偶等等,都只有挂在胸前的铃铛或是腰带的扣子之类的地方缺了一片。
看着那些拼图,接着将放在床旁书架上的拼图箱盖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
九十二片拼图散落在床上。
在床上竖起一边膝盖,用手将那其中一片拿起来。
那片拼图往两端突出,开着两个弯曲的凹陷。拼图的表面是全白,不过一边突起的边缘沾着一点点的柿子色。
这是面无表情的兔子的胸部,一点点的柿子色是连身裙肩带的颜色。
脑中浮现那板框的全体样貌。
白色与黑色的兔子在原野上玩球的画面在脑中浮现,构图单纯的原野、彩虹和房子,也在脑中渐渐浮现。
那全体的样貌被裁成板框拼图的形状。但是那样的话,果然各拼图的凹凸变得模糊。
把手上拿着的拼图高举到眼前,将最容易连接的、沾着柿子色的突起,在脑中嵌入旁边的拼图。
然后,拼图嵌入了柿子色的肩带上,到白色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