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着一样,夏纪慢慢地回过头去。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黑色的恶魔站在哪里。因为在夏纪的眼里,劳伦狄斯就只有这一种打扮而已。
但是他今夜却并没有披着那条永远把他包裹在黑暗里的长披风,只穿了白色的亚麻罩衫,褐黑色的裤子与靴子而已。看起来就好象是刚从自己的房间里冲出来一样。
“约书亚……?为什么……”
“是我向安德兰谢问出来的。关于你今天晚上要去做什么。”
“……!”
果然安德兰谢是瞒不过这个教育官的。
但是同时,心里的某处也感觉到了,自己期待着会是这样。
(怎么会……我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这关系到托卡依的性命啊!而且这家伙还是个刺客!我居然想依赖这样的家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
夏纪激烈的责备着自己。自己居然会这么软弱,真是难看到无法想象的地步,真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啊。
夏纪为了掩饰自己的动摇,刻意狠狠地道:“你、你就是阻止我也没有用!”
“是吗?那,这个又是什么?”
他微弯的手指忽然碰到了夏纪脸颊,夏纪整个人不由一缩。
劳伦狄斯的手指被夏纪眼中渗出的水滴沾湿了。
(眼泪?我、我什么时候……)
“您其实是不想去的吧?”
“你、你又知道些什么!?”
夏纪紧紧咬住嘴唇,瞪向劳伦狄斯。
绝对不想被他看穿自己剧烈的动摇。
这个人是个暗杀者。是混进利亚兰王成,妄图加害国王的危险人物。
“反正我对你来说也是根本无所谓的吧!这跟你没关系!”
在劳伦狄斯说出“其实您是不想去的吧”这句话的时候,夏纪从他的声音里察觉到了同情一样的感觉。他绝对不能原谅承认了的确是不想去的自己。
“你不要管我不就好了!我、我只不过是想尽到自己的责任而已!”
“那我也只是尽到我自己的责任而已啊。”
“哈?你的责任?教育官吗?”
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有攻击性,都是因为夜里必须要去尤哈斯王子的房间,所以在紧张的缘故吧?对,一定是这样的。
“你那个教育官还不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什么我专属的教育官,无非是暗杀者的幌子罢了。你还说什么有责任有立场,就别笑死人了好不好!”
愤愤地吐出这些话之后,夏纪就扭转了头。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想看到劳伦狄斯的眼睛笔直的望向自己呢。
(和这个家伙才没有关系!我才没有感到什么罪恶感的!)
非要在心里用力地对自己这么说这才行。这样的做法好空虚啊。
“王子,您不是很讨厌尤哈斯王子的吗?那么要任他摆布,您也不在意吗?”
“反正只有一次而已!”
发出的声音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尖利。这让夏纪有点慌张,视线也彷徨了起来。
“有、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是这样的身体,你也知道的吧!?这种身体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
“不管怎样也无所谓?”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低沉嘶哑。
当那沉到几乎听不见的低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身体不由得就是一抖。
“啊、啊!没错!既然是能用的东西,那用了不就好了!这不过事这样而已,你就别在这里碍我的事了!”
“我并不想碍您的事。但我是您的教育官,所以我不能默不作声地看着您去做鲁莽的事。”
“!”
夏纪不由心头火起。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火,但还是怒吼道:“那你就别做这个教育官不就好了吗!反正你也不想做的吧?那为什么即使勉强自己也还是要做下去?”
“王子,您并没有解雇我的权利。那是国王才有的权限。”
“罗、罗嗦……!”
“王子。”
“!”
忽然间,劳伦狄斯靠近了,夏纪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就算隔着披风,也能感觉到薄薄的罩衫后面属于劳伦狄斯的体温。
仅仅是如此而已,不知道怎的就感到胸口闷闷的。心脏像是要停止了一样。夏纪不由得喘息了起来。
到了再也难以忍受这种窒息感的时候,他猛地抬起了头。
眼前是一双仿佛吸收了月光一样闪闪发亮的紫色眼睛,夏纪不敢直视,又心虚的避开了。
劳伦狄斯那压倒性的视线,就仿佛贯穿了全身一样。
劳伦狄斯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对于恐惧于被爱,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喜悦的您来说,并没有能够抑制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