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厉害嘛。”
海斗掷出的石子在漆黑的水面划出波纹,节奏地跳跃着。
“这还是手感不好的时候,认真的时候还能跳更多下。”
回答的声音听不出含有被称赞的欣喜,海斗吹了一声短短的口哨。
“看好了。”
咻。
切开空气飞出的石子在水面咚咚地欢快跳跃着。
也想试试的零开始在地面寻找合适的石子,海斗却转过身望向他,一边抛接着手中的石子,小声地开口。
“你们兄弟,感情还真好。”
“你说一缕?我们是双胞胎嘛,一直都在一起。”
“那家伙,比你还没用。”
“……一缕他生下来身体就很弱。”
“那就不要让他来插手这边的事。像今天这种事,我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
“你觉得病弱的弟弟很可怜吗?”
“——不是!”
“听好,温柔这种东西,吸血鬼猎人根本不需要。需要的只是强大。”
在海斗锐利的话语斩击之下,零完全无言以对。
的确,以一缕那副孱弱的身子是不可能进行真正的猎人修行,这一点,零和父母都已经默默地承认了。虽然一缕还没有放弃,但以结果论,他是无法成为吸血鬼猎人的。体力上就不可能。
但是,零突然想到——
海斗所说的强大,是指什么?
“连自己都守护不了的家伙,就算当上猎人,也只会成为吸血鬼的食物。不过,这么孱弱的血,说不定吸血鬼还不想喝呢。”
“你说得太过分了。海斗你没有兄弟,所以才无法体会……!”
零激动得一把揪起海斗的襟口。随着渐渐被揪紧的衣襟,海斗的眼中闪一抹光芒。
“——我有哥哥。”
“咦?”
零的手因这句话而放松了力道。
“那家伙很弱,所以,才没有回来。那家伙是只丧家犬。所以我不能再像他那样。”
还都得表情由始至终都非常平淡,但与他时常显现的面无表情相比,却像是勉强压抑着什么。零的脑中突然闪过某种猜想。
“海斗……你的哥哥……”
“嗯。”
海斗拉开零的手,转过了身。
“是吸血鬼猎人。”
没有回来,就表示……
零的父母也是猎人,因此他非常明白这个意思。
猎人的工作时常要堵上性命。
有可能像海斗的师父一样受伤,也可能被杀害。
“……你很寂寞吧。”
零小小声地叹了一句,海斗却以一句“没什么”干脆地否定了。
“……这也是常有的事。说是兄弟,不过就是流着相同的血液而已。他根本当我不存在,我也没和他有什么牵扯。就算是父母也差不多是这样。”
回过头来的海斗扬起奇妙的成熟笑容。
“并不是世上所有的家庭都像你家一样和乐融融。同一个家里成员却四处分散,相互间连面都不想见,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这种家,离开反而轻松。”
“海斗……”
不知该说什么的零垂下眼,海斗却向着皱起眉头的零的头上毫不客气地敲了一记。
“好痛。”
“你消沉什么,真是阴郁的家伙。我可没觉得自己像你想的那样‘好可怜’。与其和家人在一起,我倒觉得待在师父身边要好得多。”
洁白的月光下,海斗的侧脸仿佛通透般地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的肌肤浮现出一层白雪的色泽,漆黑的双眸映出与湖水同样的光辉,似乎还有点湿润——不,这应该不是错觉。
为了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零将拿在手里的石子用力地向水面掷去。
海斗像是追赶般继续掷着石子,夜里的湖面上泛起了波纹。
一圈,又一圈。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不断掷着石子。
两人都沉默着,也没有看向对方的脸。
不过——都享受着这段难得平和的时间。
嘴里叼着没有点上火的烟,夜刈就这样在木屋的窗边一直望着湖边的徒弟们。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啊。”
暗夜之中,夜刈的双眼闪过一种带着野性的兽类才会拥有的光芒。
海斗那绝不会在夜刈面前显露的毫无防备心的侧脸,此刻正让他看在眼中。
夜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