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被卷入未来族长的地位之争乃至殃及自身性命的危机当中,这不是苦难是什么呢?
但是,不能准确认请命运对政宗而言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牺牲。而那已经是他迎来戴冠仪式时的事了。
当时的奥州还远远未到已平定的地步。显然日本全境从当时到现在都一直处于张鸥时期,奥州也如这战国乱世一样处于小规模纷争不断的状态。这块称不上广阔的土地上,却有着无数对伊达家族虎视眈眈的人,随时都在为谋得取其首级的机会而磨刀霍霍。
就在这种状况下,与之敌对的近邻领主畠山设计绑架了政宗的父亲。而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伊达政宗正同自己的亲信片仓小十郎出外打猎。接到通报后,政宗立刻调出军队前去营救绑架的父亲。
可是……
政宗一行人马好不容易追了上来,谁知畠山竟以刀架在父亲的脖子上为要挟,政宗被迫只能投降。只因坚持抵抗的话父亲必死无疑。
“太无耻了……我们要怎么办,政宗大人?”面对畠山的要求,一贯冷静的亲信片仓小十郎也不禁紧张起来。
这个叫片仓小十郎的男人从小便是政宗的心腹,但现在的情况即便是他也难以应付。
若想保住父亲的性命,政宗就得被捕,这意味着伊达军会被消灭;而如果选择了伊达军的安全,这帮贼人必将毫不留情地杀害父亲。作为一名侍奉伊达家族的家臣,要在这当中任选其一根本就办不到。
对小十郎的这一疑问,政宗一时也无法作答。而给出答案的,竟是其身为人质的父亲!
“——政宗!!”父亲奋力扭动身体挣脱堵嘴步,以近乎咆哮的声音呼喊着儿子的名字。
“杀了我吧!”
“你立于众人之上,应该知道要怎么选择!我的儿子!”
面对父亲的大声疾呼,当时的政宗漠无表情。少顷,他默默地从身旁随从手里接过了弓箭。
“政宗大人,还是由在下……”没等小十郎说完,政宗便回以“我自己来”,语音简短有力。然后瞄准父亲,拉紧了弓弦。
“——射啊!”
随着父亲的这声叫喊,政宗放开了拉弦的手。离弦的箭不偏不倚地正中父亲的心脏——政宗的父亲没哼一声便当场死去了。
紧接着,政宗对鸦雀无声注视着父亲死去的伊达家士兵们下令:
“大家上啊!让这帮无耻之徒直到地狱都不要忘了自己曾干过什么!”
没有了人质,畠山的部卒们顿时陷入慌乱,怎可能再是怒火中烧的伊达军的对手。将这群绑架父亲的凶犯杀得片甲不留之后,政宗在小十郎的陪同下,一言不发地走向父亲尸骸所在的地方。
“……你看,小十郎。”
政宗轻轻托起胸口还插着箭的父亲说道。尽管心脏已被箭刺穿,父亲脸上却不知为何还残留着一丝隐隐的微笑。
“真是了不起的人,对吧?……父亲大人,您是惟一一个有资格立于我之上的男人。”
说着,政宗将父亲的遗体抱在胸前,朝自军士兵等候着的方向走去。只有身旁的片仓小十郎能看到他左眼中晒落着泪滴,但他对谁都没提起这件事……
——小小年纪就失去一只眼睛,并不忧分说地被迫背负起弑父的宿命。在一生的最初阶段就遭受这么残酷的境遇,大多数人想必都会从此憎恨人世,悲叹上天为何待自己不公吧。就算身处众人之上的位置,估计最后也会选择放弃一切归隐山林的道路。
但伊达政宗没有变成这样。父亲死后,他坦然地接任了伊达家族的族长的一职。
也许是因为字啊日本领土内奥州属于远离中央的地区,所以伊达家的士兵及家臣们尽是些盗走军马偷跑出来的粗蛮人。但相较于语言更崇尚拳头说话的政宗,很快就获得了他们的忠诚和尊敬。
有了这群人的协助和片仓小十郎的从旁辅佐,当然再加上政宗发挥出自身的武略和统率力,后来她终于成功地实现了将奥州地区囊入一己之手,这一点连父亲当初也没有做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不堪纷乱的奥州统一大业,不知不觉有人开始用“奥州笔头”、“独眼龙”等外号来称呼政宗。
——话说回来,这位伊达政宗如今为何会出现在隶属武田领地的上田城附近,与真田幸村上演这么一出激战呢?究其原因,还要追溯到实现奥州统一那天他对亲信片仓小十郎说的话。
当晚,政宗与小十郎两人单独在一起举杯庆祝。
“恭喜,政宗大人。”
“Thanks 小十郎。——不过呢,我并不打算就当一个奥州这种小地方的领主。”
“……政宗大人的意思是?”
“你想,小十郎。龙的话是应该朝向天际不断攀升的,对吧?奥州笔头——伊达政宗从今时今日起,就要开始采取夺天下的行动了……小十郎,你会紧随我的脚步吧?”
不是织田信长,不是丰臣秀吉,也不是武田信玄,只有自己才是夺取日本天下之人。这就是伊达政宗如今的目标。对讨厌屈居他人门下的政宗来说,这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
不过政宗也深知,自己虽拥有才干和自信,但凭这些去和信长、秀吉及信玄他们相比,还远远没成熟到能够夺取天下的地步。这或许就是因年轻而摆脱不了的稚气吧。
事已至此,任谁也改变不了年龄的大小。
但光是这么傻傻地坐等自己的内心由幼稚变成熟,恐怕还等不到那个时候,这天下就已被其中一人抢先实现统一了。既然这样,不管采用多么强制性的手段,都必须尽早弥补自己不足的地方。而原本政宗也不是那种为了获得胜利,只会顽固地执着一条途径的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