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修治不会死心,他们迟早会在哪遇上。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
「神谷先生。」他睁开眼,轻轻起身呼唤神谷。「请问下一个休息站在哪里?」
「应该在越中境吧,差十多还要二十分钟。」
「实在很不好意思,能不能在那停一下?我想打个电话。」
神谷爽快地点头。「可以啊,反正我也正想赶走瞌睡虫。」然后他微微一笑,「您要打去医院是吧?」
织口也堆出笑容。「对,没错,说不定已经生了。我从刚才就一直有这个感觉。」
他们在清晨五点二十五分抵达越中境休息站。
车窗右手边是海,一下了车,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夜色渐渐褪成浅蓝色,东边的水平线上微微泛白。大海看起来是晦涩的银色——就像陈旧的百圆铜板的色调。一般人对日本海的印象总是晦暗阴郁且沉重,但总口想,其实根本不是这样。跟南海或太平洋那种明亮壮阔比起来,日本海只不过略显几分老成罢了。
好冷,他想。
宽敞的停车场前,零星伫立着五、六个同样在休息的长途巴士乘客。他们一边观赏日本海的黎明,一边啜饮着热咖啡或红茶。虽然和之前在上里看到的巴士公司不同,不过旅客看起来总是一样,而且大家似乎也都会对别人产生亲切感。织口走到电话亭的途中,与一个看似难以相处的中年女性错身而过,但她却主动对织口说「早安」。
一进入电话亭,织口按下一七七,气象预报——北陆地区今天的天气是……降雨的机率则是……
他面对事先录音好的气象预报,适当做出答腔的样子后,看到被神谷唤醒的竹夫正被牵着手带往厕所。织口对着还一脸惺忪的竹夫挥挥手,孩子虽没反应,神谷倒是露出笑容。
挂上电话出了电话亭,织口缓缓斜切过停车场,回到COROLLA旁。他两手撑着引擎盖,出神地看着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与大海。用这种方式熬夜等待黎明是难得的经验,不过以前每逢有钓鱼活动时,他总是在这个时间起床活动。每一次,他都觉得早起真好。黎明的空气中,或许含有能够令人脱胎换骨的成分。早起眺望着天空,彷佛让灵魂获得洗涤,沾染的污垢与皱纹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怎么样?」
耳边传来神谷的声音。他转头一看,神谷一只手握着竹夫的手,一只手拿着两杯纸制咖啡杯的握把,朝着这边走来。竹夫也端着一个正在冒热气的杯子。织口连忙伸出手,从神谷手上接过一个杯子。
「这还真烫,没有被烫伤吧?」
「不要紧。我的脸皮厚,手皮也一样厚。」
织口笑了。一股温情涌起,几乎要把事实脱口而出,他连忙吞回肚里,他必须欺骗这对父子到最后一秒。
「你的脸皮一点也不厚,只是假装很厚。因为你太善良了。为了对方着想,所以才会忍不住装出不会被一点小事伤害的样子吧。」
神谷露出目眩神迷的表情。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把已经冲到喉头的话吞回去,微笑以对。「打过电话了吗?」
织口在无意识之下,目光回避着神谷的脸。因为他感到心虚,也怕被看穿真相。
「对,打过了。」他回答,「已经生了,说是三十分钟前生的。」
神谷的微笑彷佛丢进平底锅的奶油融化般逐渐扩大。这个男人是真心替我高兴——织口再次如此想。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是男是女?」
「是个女孩。」
「这样啊,这样啊。」
神谷轻抚着双肘放在COROLLA引擎盖上拄着脑袋的竹夫。
「你听见没,说是生了一个小妹妹喔。」
这时竹夫仰起脸,仰望织口,在一瞬间放松嘴唇,看起来似乎笑了。虽然比星光闪烁的时间更短,几乎令人怀疑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只是错觉,但织口认为自己的确看到了。
「谢谢,结果你猜怎么着,」织口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谎言。「我女婿的伯父伯母也住在东京,他们向来很疼爱我女儿夫妇俩。一听说她快生了,据说昨晚也同样朝着这边出发了。他们家的小孩留着看家,我刚才打电话过去想通知他们消息,结果吓了一跳。因为他家小孩说:『怎么,我爸妈出发时说要带织口叔叔您一起去的呀。』」
神谷笑了出来。「啊,这样岂不是正巧错过了。」
「就是啊。不过,那对伯父夫妻在一个小时前,也从米山的休息站打过电话回家。说他们到了越中境会再打电话,所以我只要在这里等着,应该就能跟他们会合。」
「米山吗,」神谷看看手表,「如果一个小时前开到米山,对喔,也差不多快到这里了。」
「对,所以我就在此下车了……承蒙您这么照顾,多亏有您帮忙,改天再好好谢谢您。」
神谷轻轻摇手,打断织口的道谢之辞。「不用了。我们只是凑巧走同一条路,很高兴能帮上忙。而且,您这段旅程终点有好消息等着。至于我,就没这么幸运了。」
织口顾忌地看了一下望着大海的竹夫,朝着神走近半步,小声说:
「请尊夫人多保重。不过,为了让她早日康复,你必须振作点。」
神谷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织口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不,我要订正。不是你必须振作,应该说,你稍微不振作一点就好了。也就是说,只要好好打混过日子就行了,就像一般大男人主义的老公一样。」
「织口先生……」
「我不该多嘴的,就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