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咧嘴一笑。「看吧,最起码,她说今天没出门就是骗人的。」
透过电话,传来支撑桶川重量级体重的旋转椅叽呀作响的声音。
「就算真如你所说的,假设她真的是在袒护偷车犯……」
「是。」
「那也许只是因为那家伙是她的亲人,或是男朋友。哎,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黑泽再度仰望庆子家的窗口。就在这时,灯光熄了。
「这个案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案件。虽说出了车祸,可是车子已经找到了,照她的说法,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失窃,对吧?」
对对对,问题就出在这里,黑泽想。当他告诉庆子车子爆胎,撞上电线杆时,她原本笼罩着不安的表情,霎时出现变化。照理说,听到被偷的车子撞坏了,起码也会露出一丝不悦。可是她却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是频频点头。
「她的车有没有什么特征?比方如与众不同的地方。」
「据说没有,你等一下喔。」
桶川好像在跟旁边的同事说话,话筒中传来简短对话的只字片语。
「喂,据说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车上的手套箱做得比一般的大,听说还衬着类似缓冲材质之类的东西,应该是特别订制的。」
「那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你何不回去问她?」
桶川的语气逐渐带着几分认真,不过似乎也还没有真的当一回事。
「款,总之今晚你先回家去吧。」他用安抚的语调说。
「报告书明天再写就行了,听说夜晚的露水对身体不好,是吧。」
黑泽正想回嘴说六月怎么可能有夜露时,这时竟讽刺地打了一个喷嚏,他忍不住笑出来。
「你看吧。」桶川也笑了。
「我知道了。」
这么一笑使得心情松懈下来。也许桶川说的没错,是他想太多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反正不管怎样,不过是桩私家车失窃案,他如此告诉自己。
「我要回去了,明天见。」
「晚安。」
一挂上电话,黑泽又打了个喷嚏。不可能是感冒,他有点过敏症状,所以偶而会这样。应该是室内灰尘造成的。对了,八成是那束干燥化害的。
黑泽翻着口袋,取出只剩下两、三张的小包面纸,擤着鼻涕走出电话亭。
七
刑警离去后,庆子立刻锁上门,转身回到客厅。强烈的晕眩和作呕虽然好多了,但头部却还在抽搐,难以集中情神思考。
正因为如此,她脑中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织口会把她的车开到半路上弃车,是因为发生车祸,不得不然吧。
那么,他现在怎么样了?找到其他的交通工具了吗?
还是说,他已经不需要庆子的车了,所以才弃车不顾?也许车祸纯属偶然,织口已经去了不需要用车的地方。这表示他已经抵达目的地了吗?
床头桌上的电子钟离现在是凌晨两点零四分。庆子茫地看着看着,数示显示变成了两点零五分。时间流逝,事态正在发展,庆子却觉得自己彷佛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飘浮在半空中的视线,最后定着在屋内一隅的电话。庆子从椅子站起,跛着脚匆匆越过客厅。
对,答录机。大概是一点左右吧,打从她发现警方打电话来后,就把铃声切换到静音,说不定这期间修治曾经打过电话来。
一看来电记录,萤幕显示共有七通留言。她倒回带子,按下播放键。隔了一段令人心焦的时间,终于开始播放录下的留言。这种机型会在播放每一通留言后,以电脑合成声音报告该通留言打来的时间。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竖耳倾听。
起先的三通内容都很清楚,一听就知道是练马北分局的刑警打来的。打来的时间,分别是凌晨一点刚过、一点五分和一点十分。由于这样再三打电话庆子都没接,所以派出所的警员才会和那个黑泽刑警登门造访。一想到这点,她忍不住想咋舌。
第四通录音留言完全没说话便立刻挂断了,第五通和第六通也一样。庆子皱着眉,若说是恶作剧也未免太死缠不放了,这几通分别是一点十二分、十四分、十七分,这短短的时间内,会是谁打的呢?
她又把第四、五、六通调回去重听了一遍。打电话的人等电话接通,传来庆子的留言、听完之后就立刻挂断了。不过,这样毫无线索可循。
她决定放弃,继续听第七通留言。令人惊讶的是,这一通也跟前三通一样没人说话,立刻就挂断了。不过,这通电话是在一点三十四分打来的。
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了。修治怎样了?范子现在在做什么?他们两人知道织口已经没开庆子的宾士了吗?从他们毫无消息的情况看来,八成还在死命追赶织口吧。
庆子再次启动答录机,把铃声拨回正常音量后离开电话旁。明明待在住惯的自家屋里,却总觉得极度不安,好像迷路的孩子般。她一边护着疼痛的脚,一边绕着兜围子,这期间她无意识地用双手搓着身体。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引起警察起疑。庆子遗失了车钥匙,有人用那把钥匙从停车场偷走了她的车;她一直窝在家里没出门,所以不知是何时被偷的,当然也不知道是被谁偷的——就这么简单。
那位刑警不也说过吗,因为考量车主是年轻女性,所以才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