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现在回想起来,父母应该也隐约察觉到了吧。既然把公寓退租,地址和电话号码当然也会改。或者,母亲打电话去的时候,庆子也曾接到过。
可是,她不打算说破这件事,因为她不希望这样做,把好好的情况给毁了。
她总觉得,好像嗅到了某种腐败的气息。而且,没过多久,范子就发现自己的嗅觉没错。
在华丽的笑语喧哗中,范子背门而立,不知不觉中,咬紧了唇。
因为多亏关沼庆子,现在,哥哥才能站在金屏风前大肆庆祝。
正因为他骗了她,利用她,在最困苦的时候接受了她的资助照顾。
可是到头来,哥哥却轻易地抛弃了她。就像脱离大气层的太空梭,断然甩掉不再需要的燃料筒。
「对我来说,结婚不过是攀升人生阶梯的一个踏板,我可不能随便浪费。」
哥哥当时吹嘘的嘴脸,她觉得自己终生难忘。
当慎介表示已跟庆子分手时,范子有生以来第一次萌生几近杀意的愤怒。哥哥并没有洗手革面,果然被我猜对了。我早就知道,这个人,这个应该和我血脉相连的男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庆子唯一有的就是钱,她只是个暴发户,而且脑袋空空。」
她是在今年正月才知道这一切打从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当时哥哥的友人小川这个人,带着新婚妻子和惠,来到位于稻毛的家中作客。
小川和惠,以前是关沼庆子的同事,对庆子很了解。说她钱多得令人咋舌,是个穷极无聊的千金大小姐,只要能顺利引她上钩,颇有利用价值。
「只要你不跟她订下具体的结婚承诺,到时一定有办法抵赖脱身。对方毕竟也是当地名门大户的女儿,如果闹开了只会损及颜面,所以一定会摸摸鼻子自认倒霉,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没甚么大不了的啦。
就这么简单。
事实上,庆子的确没有闹开,她只是悄然消失。
过了没多久,慎介就有了新欢,那个女孩就是今天的新娘。藉由大学同系的学长居中介绍,两人等于是透过相亲撮合的。
不过,如果慎介还没通过考试,依旧过着拮据的生活,专心准备考试而没工作,想来不会用人介绍这桩婚事吧。新娘的父母应该也是看在他是前途有望的律师预备军,才勉强不计较两家地位的差距,答应这桩婚事。
同时,哥哥选择那个女孩的理由,范子也心知肚明。因为她父亲是在丸之内高级地段开设大型事务所的律师,母亲娘家也有亲戚担任最高法院的法官。相较之下,关沼庆子只不过是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可是那个女孩不同,除了有钱,还有庞大的附加价值,所以他才会选择她,今天才会跟她并肩站在金屏风前。
一切都是经过算计、算计、再算计的。
「我好像脱胎换骨了。」
哥哥如是说。一点也没错,脱胎换骨,从此不再是人。
有人用力拉了她的袖子,范子这才回过神。母亲正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他们俩就要回来了,快回位子坐好。」
彷佛计算好般,灯光霎时熄灭,音乐流泄而出。
时钟的指针,指向晚间九点。
六
一打开葡萄酒吧「白猫」的门,首先映入眼中的,是巨大的欢呼声。占着头等包厢的团体客,正在拉响拉炮用力鼓掌。
看样子,好像是庆祝的派对。今天是大安的黄道吉日吗?也许是因为这样,明明是周日夜晚,银座这一类的店却还意外地拥挤……修治茫然地想着,突然忆起关沼庆子也说过,今晚要参加朋友的喜宴。
对,所以她才会拒绝我。
「喜宴结束后还要续摊,可能很晚才会回来。」
彷佛是要抢先阻止他的盘算,她如此说。
「是我以前上班时的同事结婚。我们以前很熟,所以一定得出席。」
「晚上吃喜酒吗?这还真稀奇。」
「最近这样的情形很多,因为还可以俯瞰东京夜景嘛。」
修治发现,当时庆子的表情有点僵硬、不自然,一边说话却刻意回避他的眼睛。对女人来说,朋友结婚,既是一桩喜讯,同时也会勾起某种不愉快的回忆吧——他想,于是也就没有再多问。
话说回来,关沼小姐到底几岁了?大约二十六、二十七左右吧。她第一次来到渔人俱乐部时,另一个一起站在收银台的同事说:「像那种女人,年纪往往出乎意料地大。据我的直觉,应该有三十一了吧。」不过那小子的直觉,向来不怎么靠得住。
看着入口处的指示牌,白猫店内分成三层楼。分别是半地下的吧台区,一楼的包厢区,和二楼的卡座区。他决定先去吧台看一下,正要下楼时,野上裕美刚好从楼梯走上来。
一看到修治,她的表情显得很惊讶。霎时,修治以为自己被恶整了,他怕说不定裕美一开口,会说:「哎呀,佐仓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她是这么说的:「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裕美选了靠窗的位子。夜晚银座华丽的喧嚣就在脚边流过。行道树的银杏叶,在修治坐下后于他手肘的高度摇曳。
他们一坐下来,裕美就喋喋不休地,彷佛是在担心没话说会冷场,即使拿起酒杯,也几乎无瑕沾唇。她说个不停,不知不觉又把酒杯放回桌上,絮絮叨叨地谈着工作上的事、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