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人衣服上掉落下来的吧。
庆子走进电梯,关上门。按下「3」楼的按键,宴会厅的格局她早已牢记在脑海中。
电梯内,三面墙壁都镶着镜子。浅黄色的灯光下,庆子看着镜子中那个身穿嫩绿色薄皱纱连身礼裙的身影,拎着看似沉重的黑色皮箱,紧紧抿着唇……好漂亮的女人,她想。
是个舍不得让她死掉的美女。想到这里,她独自笑了。
电梯静止了。门一打开,穿着整套纯白传统礼服的新娘,正好在一身和服的女职员搀扶下,踩着浅红色地毯从她眼前经过。大概是要去换衣服吧。
庆子看着手表,才刚过晚间八点零五分。
这是场一边眺望都心夜景,一边进行的婚宴。如果仪式进行得顺利,很快地,曾是庆子恋人的男子,和今晚将成为他的新婚妻子的女子,应该就要离席去换衣服了。然后,换好衣服的新郎新娘,将在众人的掌声中挨桌点燃宾客桌上的蜡烛,而当他们再次回到婚宴舞台时——
那时候,就是庆子出场的时刻了。一切的准备、一切的觉悟,都是为了那一瞬间。
她缓缓迈步跨出。地点她早已知道,就在这个大厅的最东边?芙蓉厅。庆子嘴角带着浅笑,重新拎起皮箱缓步走去,错身而过的大厅服务人员向她鞠躬说着「欢迎光临」。她把悸动封锁在胸中,挺直背脊走着,一边嗅着大厅洋溢的鲜花、香水与葡萄酒香。庆子这才醒悟……
刚才在停车场嗅到的火药味,并不是来自行李厢内。
而是来自庆子的心中。
二
「你要搭几点的特快车?」
「井波屋」店内,似乎呈现爆满状态。占据里面桌子的团体当中,甚至有从刚才就一直站着的客人。虽说这家店向来如此,佐仓修治早已习惯了,但过度的喧嚣,还是令他皱起脸。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啊,你说什么?」
果然,织口邦男反问道。他把手贴在右耳耳后,偏着头。虽然他们并肩坐在吧台前,却连刚才的问话都听不见。修治提高音量再问一次。
「是九点正的快车。我买了二等卧铺。」织口也大声回答。
「快车?不是特快车?」
「反正睡着了坐哪种车还不都是一样。抵达金泽车站应该是明早六点左右。我可以好好睡一觉。这样也比搭飞机便宜多了,我看以后干脆都搭夜车算了。」
修治环顾店内,寻找时钟。沿着L型墙壁摆放的酒瓶堆里,摆着一个椭圆形时钟。只有那边,墙壁好像开了一个眼。
现在,刚过八点,距离九点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修治转头对织口说:「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吧。」
结果,织口笑了,「这种台词,你还是留着追女孩的时候用吧。我觉得这里就很好了。」
这间井波屋,距离上野车站的公园步行大约五分钟。价钱便宜,菜色却好得惊人,酒的种类也很齐全。对于患有慢性缺钱症的修治来说,是个珍贵到不愿轻易告诉别人的熟酒馆,不过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吵了。
今晚也是,要不是事先就已听说织口预定搭夜车离开东京,他应该会选别的店。得知织口的行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离上野车站很近,所以自然就选择了井波屋。
「可是,这样连话都不能好好说。就算用吼的,也只是在浪费时间。织口先生,你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即使听到了修治这么问,织口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灌了一大口生啤酒后,放下啤酒杯,用毛巾仔细擦拭明明很干净的指尖。
「是不好开口的事情吗?」
修治感到胸中有点轻微的骚动,他不禁开始思索会是什么事?如果是工作方面的事,这阵子并没有出问题,难道说……是租船的事?尽管他已解释过是因为已经客满,不得已只好拒绝客人的要求,可是客人却频频抱怨……
织口彷佛看穿修治的脑中正在运转,他咧嘴一笑,说:「今晚的我是爱神邱比特叔叔喔。」
「啊?」
「你仔细看看,我背上长了翅膀吧?」这种一点也不像织口风格的语气,连他自己也感到害臊。
修治噗嗤一笑,「你是怎么了?你应该还没喝到恶醉的程度呀。」
不仅没喝醉,他们甚至才刚从吧台坐下没多久。织口空了一半的啤酒杯旁,突然不客气地伸出一只手来,放好下酒的小菜后又消失了。
总口总算恢复他平常惯用的语气。
「哎呀,做这种事还真是不习惯,反倒是我要不好意思了。」
「什么这种事?」
「应该说是替别人的暗恋搭桥牵线吧。受人之托,身为『老爸』的我不能不管哪,所以,只好答应出面了。」
修治回望着这年长朋友温和、平稳的脸。
他们俩在大型钓具专卖店「渔人俱乐部」(FISHMAN’S CLUB)北荒川分店担任店员,不只是店里其他同事,连店长都喊织口「老爸」。理由很简单,三十三岁的店长麾下全是年轻的从业员,只有织口一个人的年纪和大家差了一大截,今年他就要满五十二岁了。
而即使如此,年轻同事不喊他臭老头却喊他老爸,是因为织口工作非常干练。每当年轻的店员写错收据,或是跟客人发生纠纷,办公室的女孩们一定会来拜托织口,而他也总是爽快地答应帮忙。今年的父亲节,听说这群年轻女职员还合送了他一份礼物。不过织口却害羞,不管修治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出究竟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