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家世太好的千金小姐,所以他一直这样。不是道谢就是道歉,整天只会这样。」
(不可以听。)庆子闭上眼。(我不能听。)
「你让开。」
她又说了一次,范子垂着头。
「小川家的……和惠,你也要杀她吗?」
演讲还在继续。有点结巴,还带着慌张。
「因为她通知你今天的婚礼,所以你要杀她?」
庆子紧咬嘴唇,朝范子走近半步。范子没有动。
「哥哥是个成天只想着怎样出人头地的人。」她低声说着,仰起脸。「即使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他也不会觉得那样很恶劣。因为他只看得见自己。」
枪尖开始摇晃。枪很重,非常重。
「对不起。」范子说,她开始语带哽咽。「写信给你的,其实是我。所以,要开枪就请你先杀我吧。」
范子说着就这么闭上眼,低垂着头。连她挽起的每一根头发,也彷佛在微微颤抖。露出和服袖口的两只小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庆子的手臂失去力量,枪管颓然垂下。枪尖撞到地毯,发出钝重的声音。
「你为什么在喜宴中途离席?这样会挨骂吧。」
两人回到洗手间。庆子走进之前留下枪盒的隔间,在那里卸下子弹,将枪拆解。范子挡在隔间门前,这样就算万一有人进来,也不会看到庆子。范子背后巨大且隆起的腰带,完全把庆子遮掩起来了。
此时喜宴尚未结束,其实可以不用如此掩人耳目。这次传来的是新娘父亲致辞的声音,从这点又再次显示两家的强弱关系。因为喜宴通常只有男方家长代表致辞。
「因为我越看越恶心。」范子说着,微微笑了。「我不想看到哥哥一脸得意的样子,他常常说我专门喜欢唱反调。」
最后,庆子「啪嚓」一声关上盒盖,范子问:「你不开枪了?」
「你都叫我要杀先杀你了,我哪还下得了手。」
「那,你下次还会有开枪杀他的念头吗?」
庆子转身凝视范子。
她是个五官可爱的女孩。丰润的脸颊、细致的肌肤,如果妆化得好一点,同时再有个随时在她身旁凝视她的情人,应该会立刻变得美丽耀眼、判若两人吧。
庆子用问题代替回答:「你为什么要写那种信给我?」
范子迟疑良久,才答道:「我希望你去痛骂我哥哥。当着大家的面——当着在场所有的宾客面前。」
国分慎介,是这个女孩的哥哥——庆子彷佛初次体验到这点——这个女孩为了我,憎恨自己的哥哥。希望我去痛骂哥哥。可是,一旦发现庆子想要开枪杀他,却又在紧要关头维护他,不惜挡在枪口面前。
哥哥……吗。
庆子平静地问:「你为什么冒用和惠的名字寄信?」
「如果用我的名字,我怕你不会相信。你一定会以为我跟哥哥是串通好的。」
庆子温柔地说:「我从没这么想过。」
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久没发出这么温柔的音调了。
「你向来都对我很好。」
在国分的公寓首次见面后,她和范子还单独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庆子拿到两张电影招待券,所以透过国分邀范子共赏。另一次,是范子邀她去她任职的物流公司举办的拍卖会。
两次,她们都共度了愉快的时光。范子个性有点内向,但并不阴郁,只不过有点不善于表达自我。
回过神时,范子眼中已蓄满泪水。就像挨骂的小孩向母亲辩解似的,急急说道:
「对不起。其实,我应该自己说的。我应该在喜宴中途站起来,大声告诉大家,哥哥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可是我没勇气这么做,所以才煽动庆子姊。」
一口气滔滔说到这里,接着就只是不停地掉眼泪。看着她的泪水,庆子逐渐产生一种得到救赎的感觉。
她轻轻把手放在范子肩头,低声说:「快回喜宴去吧,否则会挨骂的。」
致辞结束,掌声响起。
「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反而正好,你就说是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憋不住。」
范子用衣袖拭去眼泪。「庆子姊你呢?」
「我?我要回家,就只是回家。」
由于范子一脸存疑地仰望她,她微笑了。拎起枪盒。
「我突然发现,即使不做这种傻事或许也能振作起来了。」
「我还有话想跟你说。我还想……可是,大概不行了吧。」
庆子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九点二十分。
「范子,你记得我住的公寓吗?」
「记得。」
「我还住在那里。因为若是无缘无故地搬家,我哥会唠叨。欸,等婚礼结束了,你要换下礼服吧?」
「对,在饭店的化妆室换。」
「那,等你换好了,就到我公寓来吧。到时候再慢慢说。我也……想跟你谈谈。不论是各方面。」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