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修治一脸担心,织口笑了,「只要她不把那玩意塞到喉咙里窒息,那种东西是杀不死人的啦。」
「可是,她到底想拿来做什么呢?」
「也许只是当作纸镇吧。」
织口真的看成小事一桩,而跟修治一起站在收银台的同事,也只注意到庆子的美貌与年龄。耿耿于怀的,只有修治。
「她还特地强调说她住的地方很远,那表示她说不定就住在附近。真糟糕……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是你想像力太丰富了。」
然而,至少在某部份,修治的直觉猜对了。几天后,由于那周的周末北荒川分店将和该区儿童会共同举办儿童钓鱼大赛,修治开着店里的厢型车要把借给大赛用的道具送去,就在距离分店只有两个公车站牌的某栋红砖色公寓,看到庆子走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修治说,「对方也看到了我,立刻脸色僵硬。」
修治说当他从驾驶座喊她,就像在路上遇到老主顾那样打招呼时,庆子显得非常困窘。当然,她一定是觉得谎话被拆穿而很尴尬吧。
「前几天的铅板,买那样够用吗?」修治试探着问,「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知道您要用那个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拿来修理水管漏水吧,铅对身体有毒喔。」
当时,庆子只撂下一句「够用了」就快步离去。不过,第二天她又再度来到店里。
那时,是织口站在收银台。
「你们的年轻店员,好像很担心我买铅板要做什么,所以我来解释一下。」
庆子笑着这么说。织口把正在仓库工作的修治叫来,一起为冒犯之处道歉。庆子婉拒他们的谢罪,始终笑脸盈盈。
「我会扯那种谎,是因为我不希望随口说出来的话被你们误解。其实,我在玩射击运动……」
她解释说,铅板是用来保持霰弹枪枪身的平衡。
「不过,叫我大刺刺地说出来,我有点排斥。从安全上来考量,最好也不要提到有枪的事。不过,我那样子说谎,好像反而引起你们怀疑。」
弄了半天,原来是一场笑话,修治频频道歉,可是事后,他却对织口说:「因为我看那位客人来买铅板时的表情,好像有什么很烦恼的心事。」
「你别想太多了啦。」织口笑了,并且把下面的话吞回肚里——他本来想说:想不开的人,不见得都会把郁闷写在脸上,烦恼压抑得越深就越不会表露……通常都是这样的。
同时,织口自己的「黑暗计划」,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未完成的拼图的最后一片,竟掉落在这种地方。
关沼庆子有猎枪。
该怎样才能跟她拉近距离?
对织口来说,这是第一个难关。修治似乎对时髦亮丽的庆子,多少有一点兴趣,但他觉得要利用修治来搭线似乎相当困难。毕竟修治年纪比她小,两人站在一起也不匹配。
不过,对织口来说,幸运的是庆子为了挽回失去的面子,变得很积极,还来观赏周末的儿童钓鱼大赛。她看起来很开心,不时扬声大笑。身为初学者,她和小朋友打成一片,也拿起钓竿坐在池畔。织口和修治就是在这时候知道她的名字。
织口怀着窃喜看着庆子敞开心房和修治交谈的情景。说起来,店员和常客拉近关系原本就不足为奇,渔人俱乐部做的就是外向的生意。
那天,大赛结束后,庆子受邀加入店员们的庆功宴。织口很高兴,事态正完美无瑕地朝着他期盼的方向进行。
庆子一个人独居公寓,目前把工作都辞掉了。听说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即使不工作也衣食无缺。这些事,都只是从她的言词之间拼凑出来的。在比修治年长的店员中,有人开始对她产生兴趣,她也跟大家打成一片。
从此,庆子开始常来店里。有时也会算准午休时间跑来,邀修治共进午餐。修治虽被同事们消遣,倒也蛮高兴的。
这些,织口都默默看在眼里。
「这个星期天,我们店里公休日的前一天,店里的一票小伙子打算杀去刚开幕的啤酒屋。你要不要一起去?」
三天前,他用这番说辞打探庆子的行程。当时庆子在傍晚突然出现,买了在修治影响下开始阅读的钓鱼专业周刊。
如果庆子说「不错耶,那我也参加吧」,当然是最好,他只要真的邀几个同事去啤酒屋,散会后再主动表示要送她回公寓就行了。
万一庆子回答「不行,很遗憾我那天有点事」也无所谓,只要不露痕迹地探听出她有什么事就行了。
庆子的答覆是后者,她说要出席朋友的婚宴。
「那你们会整晚庆祝闹洞房罗。」
织口掩饰着失望如此问道,没想到庆子却一脸落寞的样子。
「那样太累了,我会提早回家。」
她幽幽地低语,刻意避开织口的眼光。
织口是这么解释她的忧郁:对女性来说,朋友结婚,应该会勾起微妙的情绪吧。她无心参加庆祝,要一个人悄悄回家。
同时,他对那天安排这种节目的命运之神,偷偷献上感激。
机会今后应该还有,不论在官司结束前,甚至是在判决宣布后——因为那些人说不定还会上诉,这表示时间应该多得用不完。
可是,既然已下定决心,织口希望尽量早点解决。只要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