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远方……)
(正因为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所以才叫做荒野啊。)
(妳也会讲些像女孩子讲的话了。)
钢琴声自闭起眼睛坐着的荒野身旁流转而去,然后沉淀。往下沉、再沉,被那柔软所包覆的荒野吐出微弱的叹息。
即便只是独自思索,然而思考这是否就是恋爱,也是从十三岁才开始的事情。
从悠也不在之后才开始。
就算待在独栋小屋,心情也不见有所转变。发现温暖的某物之时,那惊悸与愉快无声地存活于心里。
然而,荒野并没有将这些对任何人说起。
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已成为家人的蓉子阿姨。
或许曾唯独有一个人是可以陪她说说话,但那人已经去了远方,手机换了号码,就算再怎么拨打,彼此的连结也早巳截断。
她没有向任何人提及。
只是不时会来到独栋小屋,然后沉溺其中。
甘甜、寂寥,以及……
钢琴声大作,荒野的双眼坚定地紧闭着。
恍若水声的爵士乐,流转吧,流转而下吧。
唱片没多久终告平静,宣布曲目的结束。荒野缓缓地睁开眼睛,再一次播放同一张唱片。然后,将悠也过去使用的书桌抽屉打开。
冰之神无月约莫一个月一次所寄来的信。
全部都收在这里。荒野取出最近一封收到的信,然后打开来读。
〈山野内荒野小姐
近来好吗?我每天都过得很忙碌,处在得相当辛苦才能赶上功课的状况之中。尽管受到同班同学Rui的邀请开始尝试溜冰,但我实在不适合溜冰,证据就是我没办法好好地站好。不过因为Rui一直笑我,我现在想要把溜冰练好。那边的大家都还好吗?下次请寄照片来吧。
神无月悠也笔)
尽管写得流畅却因字迹潦草之故,造成阅读上有些困难。荒野反复读着,想象悠也穿着溜冰鞋的模样,不禁偷笑。在读完信后,荒野试着放其它的唱片听看看。
在小屋外,主屋那边刚才那位主编大叔的嘈杂谈笑声传了进来。他不停地说着老师,下次我们一起去吃河豚吧,好吃的河豚喔。蓉子阿姨则低声提醒,请留心脚步。一切听来都相当遥远,彷佛在水中漂浮一般,荒野露出了微笑。
她想着自己去年还不了解。
十二岁的荒野,还不甚明白。
悠也……那位少年,为什么会在独栋小屋内看似怡然自在地生活着。
纵然因遭隔离而受了伤,却看得出来相当注重在小屋内度过的时光,鲜少离开去到外面。
那时候她并不明白。
现在,她稍微可以体会去年那位十二岁少年的想法了。
总之,些许的孤独让人感觉愉快。
荒野也开始珍惜起在小屋里所度过的安静时光,心灵受到滋润,自己为自己所填满。在想着自己去年还不了解的时候,荒野才察觉到。
少年已经早一步成为大人了。
蓉子阿姨远远地呼叫荒野吃饭了,荒野像是贪爱孤独的猫般从思绪中回神,「好——」她充满活力地回答。
荒野站起身。
停止唱片的播放。
水般涓流消失。
她回到现实世界。
一打开独栋小屋的门,苍翠的庭院弥漫着蓉子阿姨做的烩牛肉香气。咕噜,荒野的肚子叫了一声。
沿着踏石步道走回主屋。
爸爸也已经在餐桌边等待荒野。
学校还是一成不变。
其实在台面下仍是有许多动静,然而荒野没有多所察觉,应该是这样吧。要说有什么事件的话,大概就是在暑假结束来到第二学期时,班上诞生了一对情侣如此令人讶异的事情,不过那种惊吓也持续不到一个礼拜,大家便已经习惯了。
像是暑假时相约到泳池,或者是去图书馆等等,都是从女方那边在厕所镜子前问来的(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幸亏都是由积极的同学发动质问,才得以听到对方的回答)。因为那对情侣在教室依旧鲜少交谈的缘故,总感觉那件事就此逐渐被淡忘,而秋意也更加浓厚了。
听说撮合这对情侣的人好像就是阿木庆太喔,女孩子之间开始流传这样的消息。
放学后,没有立刻回家还留在教室里聊天的时候,江里华一边用电棒卷着褐色头发的发梢,一边说起了这件事,而粗鲁地坐在桌上的麻美也起劲地一同聊着。麻美平常都是忙于田径队的活动,但唯独每个月会有四、五天在有『客人』造访之时,向社团请假休息。肚子痛的话应该要早点回去或是到保健室休息才对,但她想和朋友在一块,留在教室里悠哉悠哉地度过时间。
三人严谨地传着西红柿口味的固力果PRETZ棒分享,同时热烈地交谈。
「阿木那个家伙啊,早就发现了。不预期在游泳池遇到时,他说那两人互相喜欢吧。」
江里华拿出一支固力果PRETZ棒,边将盒子传给荒野边这么说。与她大人般的成熟外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