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地址,应该是她的私人住家。
「妳爸爸现在在这个地方喔,一直都在喔。」
「……偶尔会回来就是了。」
女人听见荒野的话,登时倒抽了一口气。眼睛因怒火而更加湿润,荒野于是明白,这个女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女人生气似地继续说:
「他已经住在我家了,说不定从此不回来。小黑猫,欢迎妳来我家喔,妳应该不想和爸爸分开吧,到了东京也可以去那边的学校上课。恩……」
荒野错愕地看着女人。
然后,她抬头仰望斜坡道上方的山野内家所在位置,女人也跟着望过去。
如小森林般苍郁的庭院,还有庄严而老旧、看来随时会崩塌的平房,这是山野内家,是她从出生至今就一直住在里面的那个家。荒野无法想象要搬去哪个地方。
住在那个家的人常常变动。
过去是爸爸的父母亲住。
祖父母死了以后,只剩下爸爸一个人。
和生下荒野的人一起过着两个人的生活。
好不容易荒野出生,有一小段短暂的时光变成了三人生活,后来生下荒野的人死了。
来了一个住在家中的女帮佣,养育荒野长大。
女帮佣离开后又剩下两个人,之后蓉子阿姨和悠也进来变成了四个人,悠也离开后剩下三个人。爸爸离开后就是两个人,而如果生下了小宝宝,或许就会再变成三个人也说不定。
那个家的流动率之高,让人搞不清楚究竟是谁的家。
最初建造的人早已经不在,然后又会有某一个人成为家中的一员。
蓉子阿姨把荒野当作是不明白何谓家人的小孩,正由自己教导着。坦白说,有时候觉得很烦,会怀念与另外一名身为温柔外人的女性共同生活的日子,她始终抱持着这个绝不能说出口的想法。
可是那个家是荒野出生的家,荒野是那个家的人。
她属于那个家,名为荒野的女性有那样的觉悟。
随着爸爸去到东京的公寓这件事,想来是多么不真实、多么虚无的幻想。
荒野纳闷地歪着头。
「爸爸能回来是最好,不过……」
荒野说着。
戴有假睫毛的女人自信满满,表情显示出她认为那不可能。
荒野接着说:
「就算爸爸不在,我还是会留在那个家的。」
「为什么?」
都市职业女性不可思议地反问,但荒野也说不上来。因为……她皱起眉头准备说明之际,不晓得是谁以强劲的力道握住荒野的手腕直拉扯。
荒野受到惊吓尖叫出声。
她一心以为是被一名彪形大汉抓住了,荒野边尖叫边挥开后,才发现原来站在该处的是蓉子阿姨。
蓉子阿姨脸上没有化妆。
穿着平底鞋和土气朴素的洋装,干燥的脸上有雀斑散布。
腹部前凸。
暗褐色画面与车内艳红嘴唇女郎形成强烈对比,她泫然欲泣地扭曲着脸庞。
「蓉子阿姨!」
荒野被拉扯的手像是要从肩膀处被扯断一样疼痛,再加上被碰触的惊骇,让她叫喊出声。蓉子阿姨紧紧抱住荒野,朝向汽车吼道:
「妳要对这孩子做什么?」
对方那名女性只是沉默微笑。就在两个女人对峙之时,瞬间不知为何就可以分出胜负了。蓉子阿姨凄惨又披头散发地说:
「不要将孩子牵扯进去,这孩子得安稳地好好上学才行,已经快是考生了。」
「这样啊,已经到了那个阶段啦。」
女人没什么兴趣地回答。
蓉子阿姨语气坚决地说:
「四月就升上三年级了,是很重要的时期,不要跟她说些奇怪的事。」
「才不是奇怪的事呢,孩子是需要父亲的,我只是告诉她过来看看而已。」
蓉子阿姨充血的眼睛询问似地盯着荒野,荒野战战兢兢地递出刚刚捡起的名片,蓉子阿姨一睑快哭出来的模样喃喃道:
「这个我有,我知道的。」
「蓉子阿姨,背面……」
翻过名片,她看见背后用铅笔写着的住址。
蓉子阿姨的表情顿时像是见到鬼一样。
眼睛往上一吊,嘴角也彷佛要绽裂。
「这种东西!」
枯瘦的手将名片撕得粉碎,接着居然将那些碎纸全塞进了嘴里,荒野见状发出尖叫。
「蓉子阿姨,妳在做什么!吐出来!我不会看,也不会去那种地方的,所以妳快点吐出来啊,蓉子阿姨!」
「呜……唔唔唔唔唔唔……」
蓉子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