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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是那样子的人啊?」
「吓死我了,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在没有阿木的教室里,荒野却感觉到阿木的存在感是从未有过的巨大。呼吸好困难,内心开始变得害怕。拿起书包,荒野也出来到走廊。
走廊上的空气冷冽冰寒。
阿木怒火与屈辱的气息仍浓浓弥漫于该处。
看见方才怒吼着『不要管』的少年那细瘦背影,尽管因为想道歉而伸长出手,但荒野明白她永远也碰触不到。
明明是那么温柔地和自己交谈,明明可以和男孩子说话是那么令人高兴……荒野好后悔,生平第一次,她暗自厌恶起身为女性的自己。
怎么这么粗线条啊?
然后阿木所期待的并不是道歉,而是不一样的东西。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荒野低着头在走廊上向前走。
爸爸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因为无可取代,才是恋爱吧。
(好希望能见到悠也……)
咬着唇低着头,荒野急急忙忙地步上回家的路。她想待在独栋小屋听爵士乐,那是悠也的音色,是少年无可取代的气息。
荒野将书包紧抱于胸前,啪哒啪哒地奔过走廊。
那天,在返家途中经过的今泉台斜坡路上,她看见了晚开的梅花与提早报到的樱花花蕾。季节流逝。荒野觉得很多事情仿佛顿时变得好困难,无论什么事都令她踌躇犹豫。
不晓得从哪儿传来小鸟的吱吱叫声,看来春天将近了。春天的脚步声似乎显得有些急促。
「我回来了。」
荒野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颓然地在走廊上前进。探进厨房,「有没有要帮忙的事情?」她问着已大腹便便的蓉子阿姨。
「妳回来啦,没什么事呢。」
蓉于阿姨最近也没什么精神。恩,荒野点头响应后便进到自己的房间。
换掉了制服,忽然想起因为害怕而始终没有拆开来读的悠也的信。于是她打开抽屉,将信拿了出来。
拆开航空信件。
里面有一张照片,日正上次信件中提及于新年假期所举办的派对上拍的。白色桌面满满都是色彩斑斓的糖果点心,年龄相仿的众多各国男女映于照片上。
悠也就在正中央笑着,尽管因为坐着不太确定,然而似乎感觉又长高了一些。看见他天真烂漫的笑容,荒野想象这是由感情融洽的好朋友所按下的快门。
照片上,悠也的右手边是同为东方人脸孔的少年,左手边则是一名轮廓深刻、看似白人混血儿的少女。由于那个女孩实在是太漂亮了,荒野的目光不禁被她吸引住了。惬意的修长四肢看来健康,五官虽然有日本人的味道,然而仔细一看,可以发现眼睛如同宝石般湛蓝。
荒野接着看起信件内容。
〈山野内荒野小姐
随信附上先前在信中提到的照片,我没有独照。妳看照片的右边就是Rui。虽然有在学习溜冰,但总是没有办法像她滑得那么好。那先这样,再联络啰。
神无月悠也笔)
荒野来回看着信件和照片。
迟疑了好一阵子,似乎才理解到一直在信件中出现的朋友Rui,就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原本一直以为是男生的名字,但Rui就日本人来讲是女孩子的名字。
曾几何时,可以轻松和女生朋友聊天、玩乐的变化,也造访了难相处的神无月悠也。不会跟女生讲话、一被江里华她们稍微调侃一下便面红耳赤,荒野想着那个时候她所认识的悠也。
心里蓦然波动。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令人害怕。不管怎么说,荒野都是被说成像日本人偶,或者是适合穿和服等等如此带有传统古风的外表。处在众多女孩子中丝毫不起眼,戴着一成不变的眼镜,而且还会不时乱长一些讨厌得不得了的青春痘。
看了照片之后,不安与放弃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荒野也和当时的山野内荒野不同了。一年半的时间有如永远那么长,发生了好多事情,自己也很清楚自己随着时间慢慢在变动。悠也就连所处的环境都有急遽的转变,想必其变化是更剧烈了。
看完信,她的肩膀陡然一落。
荒野跑向洗脸台,仔细地看看自己的脸,然后歪着头。
青春痘还是老样子。
眼镜深处有着大大的漆黑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是怎么样呢,荒野思索着。
无论是在班级里、学校或是街道上,这个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漂亮又有个性的少女,面对偏偏喜欢上自己的阿木,只要无情地将他推开就会慢慢变了吧,荒野这么想,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时经过的蓉子阿姨说:
「妳在做什么呀?快点过来帮忙。」
她手里紧握红色大头菜斥责着荒野。荒野不满地说:
「刚刚妳说不需要帮忙的呢。」
「唉呀,我没有说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