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接着缓缓地摊开纸张。
低下头。
侧脸彷佛火红的枫叶山,啪地染上了赤红,荒野见状纳闷地偏着脑袋。
阿木的脸颊从一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开始之际,始终是呈现涨红的状态。
北镰仓的枫叶,比起夕阳更为炽烈地燃烧着。
像是连整个天空都要染为一色般,夕阳和枫树小叶摇晃着昏暗的橙橘色,将车站前圆觉寺的屋顶包围其中。镰仓街道满足红与黄的落叶,一群成孰女性单手持着小巧而时髦的提袋,愉快地谈笑着走过该处。
秋天也是观光的季节。荒野摇晃着相当沉重的冬季水手服从车站走出来,遇到女性观光客们一手拿着旅游导览书向她问路。在这个季节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于是荒野飞快地回道:
「镰仓山的话请绕到车站对面,循着道路一直往上爬,那边会有指标,参拜只到四点,所以请注意时间。」
「谢谢。」
女性报以微笑,并且给了她一个糖果。以大人的姿态做出说明的荒野,因为扫兴而复杂地皱起了脸,轻轻将糖果放入口中。
是草莓的温柔味道,好吃。
转过身,她快步走回家。皮鞋在潮湿的柏油路上踏踢着,发出闷沉的声音。
「我回来了——」
急急冲上今泉台的坡道,走入在住宅区一角、半坍塌似的大间老旧平房,也就是山野内家。打开玄关门满带活力地喊着,却在下一刻因注意到有双大得过分又破旧、看过好几次的熟悉男鞋,她于是闭上了嘴巴。
悄悄地脱下了自己的小巧鞋子,尽可能地放在离男鞋远一点的位置,蹑手蹑脚地在走廊上前进。
正当她要进入自己房间之际,在走廊最里边爸爸那间工作室的拉门,顿时粗鲁地被拉开。满脸通红的壮年男性走出来,凝视着荒野说:
「噢,老师,黑猫回来了。」
荒野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然是会回来啊,毕竟是国中生嘛。」
爸爸语带麻烦地应对着。身着西装的那位男性边笑边从走廊靠近。
「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呢,荒野。对喔,已经十三岁了呀。」
荒野仓皇地轻点了下头致意,逃躲似地进到自己的房间,还可以听见走廊传来感觉有些低级的咯咯笑声。
「啊,又被她逃走了!」
「因为是女孩子啊。」
爸爸不胜其扰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是女孩子是什么意思啊?老师。」
「看得出是恶劣的大人啊。恩,应该是动物本能的直觉吧,主编。」
犹如蟾蜍般的讨厌笑声从走廊深处直响而来,荒野鼓起脸颊,「啧!」地小声咕哝了一声。
荒野的爸爸名为山野内正庆,常常被朋友说有点像武将的名字,不过这是本名。爸爸虽然是个一整天无所事事窝在家里,或是发出呻吟声的奇怪大人,却也是只要一去到书店,就可看到成排著作陈列的爱情小说作家。纵然有许多讲述着大人情爱的强度与肉体的哀伤种种,然而荒野对那些总是不太明白,唯有爸爸其实是个名人如此厌烦的认知而已。
女性频繁地出入家中也是爸爸的特点,然而在大约一年半前再婚之后,表面上就没有较明显的举动了。偶尔会晃出家门两、三天都不回家,即便那可以说是再婚之前所没有的流浪癖,然而无论是荒野或蓉子阿姨,在爸爸不在家的期间依然是照平常的步调生活。
现在造访家中的这位客人,去年也有来过几次,是东京一家大规模出版社的主编。因为喜欢荒野而老是出言捉弄调侃,然而荒野实在苦于应对,总是到处闪避这位老先生。
「动物本能的直觉?可是我们家女儿也是对我敬而远之呢。」
「所以就是指这个啊,哈哈哈。」
「笑什么呢,老师。」
「我说啊,就算对象是真的猫,也有像那样发出安抚声靠近,结果仍让牠逃掉的人类吧。我只是想到这个而已。」
「这么说还真过分啊。」
走廊喧嚷的对话声逐渐远去,荒野于是放下心来。安静不带有脚步声地步入走廊,到厨房的冰箱拿出果汁。因为也有优格,于是也一起拿着从外廊去到庭院。
日落西山,红色秋叶所覆盖的山野内家庭院里,充斥着冷冽而潮湿的夜晚空气。秋天幕色来临的速度快得惊人。
荒野像是重踩着踏石步道前进,来到小屋门前之后站定。她悄悄地进入始终未上锁的该处。
室内满盈寂静的氛围。
与神无月悠也在的时候同样沉静、思索的气息亦存在。
这样的气氛将荒野迎入屋内。
书本井然有序地堆叠起来,还有老旧的爵士乐唱片,及样式奇妙而吸引人的昔日留声机。榻榻米上,前阵子荒野来时散置一地的零食空盒仍放着,荒野将那些空盒收拾好,轻轻放进垃圾桶陧。
安装好留声机。
转开音量控制。
爵士乐静谧地流泄而出,钢琴宛若水声般弹奏着,荒野闭上了眼睛。
坐在榻榻米上,荒野紧抱着果汁的保特瓶罐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