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要去旅行……或者是要去哪里玩的安排……」
「唔……」
被这么一问,荒野便低下了头。
原本荒野就相当乖巧,放假的时候并不会到处去玩,而且今年她觉得自己得多帮一点蓉子阿姨的忙不可,几乎没有预先安排什么行程。有男朋友的麻美似乎很忙碌,而江里华……
荒野忽然间察觉到什么,抬头望着江里华的脸。不知为何,江里华以沉静的视线瞪视着阿木。
「怎么了?」
「没有,没事。」
江里华摇头。
「我也是待在家里喔,荒野。整个寒假都一样。如果不照顾弟弟他们,妈妈会累倒的。」
「哎呀——」
预备钟响起,阿木急忙回到位置,江里华也将一迭照片塞给荒野后就坐。
江里华慷慨地加洗了很多照片。荒野在那天回到家后,给了蓉子阿姨一张,也给了爸爸一张。接着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煤油暖炉。
「荒野?」
走廊上,像女鬼一样没有脚步声的蓉子阿姨出声询问。
「在读书吗?」
「恩。」
「哦……」
「真是的,就再别管我了嘛。」
「不要。」
「不要?」
荒野错愕地回问,并阻止想要打开拉门进来的蓉子阿姨。
「要吃饭的时候我就会过去了。要做什么啦,真是的。」
「因为……妳不觉得寂寞吗?」
蓉子阿姨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却也放弃侵入房间回到了走廊。
荒野慢慢变得比较注重自己独处的时间,然而蓉子阿姨却毫不在意地找她讲话,也会进到房间来。明明去年儿子窝在独栋小屋听着爵士乐,她也只是从外廊边仰头看着独栋小屋折衣物,任由他去:然而对于女孩子,却为什么就这么紧追着不放呢。荒野沉思着关于母亲这种生物的不可思议。
之后,那个人还将孕育出新生命,那并不是荒野或悠也,而是从未见过的某一种东西。
荒野坐在桌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不由自主地回头确认拉门是否已确实阖起。
从桌子抽屉取出信纸套组,并拿了张水蓝色且带有香气的纸。使用原子笔书写,才刚起头就写错好几次,最后终于写完这封信。
(神无月悠也先生
最近好吗?我这边还满平常的,麻美交了一个男朋友,江里华则是被秘密组织紧盯。已经很会溜冰了吗?我……没特别有什么事情进步,呃,就是普普通通。
照片是江里华来玩时替我们拍的,随信附上。悠也也给我张照片吧,我会好好收藏。那么再联络啰,注意身体。
山野内荒野笔)
仔细写下收信人的英文姓名,放进一张照片后封起。
然后,她悄悄试着紧抱住那封信。
厨房飘来阵阵清炖肉汤的香味。
荒野站起身,将暖炉关掉。在家居服外披上一件连帽粗呢大衣,并围了一条点状围巾。出来到走廊,眼镜些微起了点雾。冬天了呢,荒野兀自喃喃地说道。
蓉子阿姨没有出来。
荒野在玄关前穿上运动鞋,去到外头。穿过山野内家门口,走下一小段今泉台的斜坡路。
来到红色邮筒前站定。轻轻将信投进邮筒里,喀咚,信件掉落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着。
荒野一个人露出了微笑,这封信将传至海洋另一端的少年手中,一思及少年也将照片寄到的那一天,脸颊便微微染上了红晕。
这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冬季的初始。
山野内荒野出生在十二月。
再过没多久,十三岁的时光终将永远告结。
新的季节很快就会走到那个时候……
第二章胜猫、败猫
新年正月降下了雪。
镰仓的冬季冷冽冰寒,透过外廊玻璃看向山野内家庭院,引水竹筒冻结,白雪覆盖了树木、小屋屋檐和踏石步道,有如一幅萧瑟的水墨画。
从正月一日开始,出版社的人们便络绎不绝地前来山野内家拜年。年终送来如山般的豪华赠礼都还没能整理好,厨房里便忙着准备正月的热酒、加入汤里的小年糕以及迭层餐盒菜肴的制作。
直到两年前的新年为止,这个家都还有女帮佣在。那个人总是与家务管理妇女协会过来的临时人员们,闹哄哄地大举将家务事处理好。可是,从去年开始就是蓉子阿姨一个人努力做完这些事。以灿烂漆料绘上鹤图样的餐盒居然高达五层,有如高级料理店般清爽而高雅的年节菜肴,整齐漂亮地摆放其中。
浑身散发出东京气息,穿着平整西装的男士微笑说:
「老师,餐点真是美味。这些是您夫人一个人做的?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