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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了医院,差不多要回来了吧。」
「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爸爸茫然地摇摇头。
荒野试着沉浸在『爸爸仍然爱着那位连荒野自己也没见过的元配、生下荒野的女人』的想象之中。因为如此地浪漫,终致教人感伤。
好一阵子之后,家中电话钤响。荒野站起来接电话,一道熟悉、甜美而有些严厉的女性声音传来。
『——我这边是编辑部,请问山野内老师在家吗?』
荒野给予肯定的回应后,便去叫爸爸过来接听。
耳朵离开话筒之际,听见如笑声般的甜美声音说着『药』。那是熟悉的疯狂语调。
那当下,荒野起了鸡皮疙瘩。
爸爸在电话前寒冷似地缩起身体,轻声低喃着「是的」、「现在差不多完成一半了」、「的确是要再讨论一下」等等的话语。大概是没有什么进展,场面颇为不堪。挂上电话,爸爸一面「唔唔……」地呻吟着一面揪扯头发。
这时玄关的门打开了。喀啦喀啦,伴随着这道宁静的声音,也听到了蓉子阿姨轻轻低语说「我回来了」。
荒野上前迎接继母。
「妳回来啦,发现妳不在我吓了一跳呢。」
「唉呀,抱歉。」
蓉子阿姨站在玄关前淡淡地微笑着。方才爸爸慌乱的话语,看来没有传到人在家门外的蓉子阿姨耳里。荒野心想,果然那种魔法似的顺风耳,只限在山野内家里发动而已。
玄关的日光灯冰冷地照在蓉子阿姨的脸上。因为地势的高低差,荒野发现自己低头俯视身为大人的蓉子阿姨。果然,先前不曾出现过那如芝麻状的雀斑,又像是老人斑的东西在鼻子周围浮现。荒野纳闷地想着,那是什么呢?总觉得带着不祥之色。
「不过在荒野回到家之前,我一直都是待在家里没出门。有很多费工夫的事。」
「去了医院吗?」
「是啊。」
一面脱下鞋子排好,一面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煮饭不行了」,并于走廊上迈开步伐。荒野在后面跟着走,蓉子阿姨转过身,再次露出微笑。
身为艺术渴求者的那位男性,似乎已经回到工作室窝着了。在无人的走廊上,蓉子阿姨的脚步飞快,专心一意地走进了厨房。
「我来帮忙吧。」
「啊,谢谢。」
蓉子阿姨又露出了看似幸福的微笑。
「这样的话,麻烦妳先洗米吧,荒野。我来准备青菜……正庆呢?」
「刚刚编辑小姐打了通电话来,他情绪就变得很低落。」
「唉呀,这样啊。」
蓉子阿姨又再次笑了。
看见那幸福得不得了的侧脸,再想到刚刚电话中不小心传出那句『药』的危险声音,让荒野心生不安。
荒野一面起劲地洗着米,一面想将不安给吹散。
我有话想跟妳说,汤川麻美带着不同于以往的紧张表情如此表示时,是在隔周的事,时值十一月中旬。如同咬牙切齿般尖锐僵硬的语气,让荒野不禁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直盯着麻美的脸瞧。早晨预备钟声已然响起的教室里,在前方的位置坐下往后转,和荒野面对面的江里华,以得意洋洋的表情点着头。
「我知道是什么事喔,呵呵。」
听见这怪异的笑声,麻美不知为何难为情似地缩成一团。只有荒野来回望着两人。
「什么什么?」
「别说了,老师都已经要来了。」
麻美小声说道。
「午休时间再说就好,恩。」
「呵呵呵~~」
江里华又再次做出不符合她华丽容颜的怪异笑法。正式上课钟响,进到教室的老师一脸睡意的模样开始点名,之后江里华仍兀自笑着。
「呵呵呵~~」
「……喂,怎么回事,连江里华都怪怪的。」
从后面轻戳江里华要她告诉自己,江里华于是转过头。
一股柔嫩的味道扑鼻而来,江里华最近换了香水,荒野被那闻起来比之前更香甜、有如南国水果般的无形浓郁香气所包围。江里华一面笑着一面说道:
「麻美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呢。」
「恩……为什么?」
「恋、爱。她要说恋爱的事情啦,呵呵呵」
江里华不晓得为了什么那么开心,整个早上的上课时间,她都在安静的教室里一个人频频抖动着肩膀偷笑。到底是什么事?每次荒野总会从后面拍她问着,然而即便如此,她却始终不告诉荒野。两人因而被老师警告了非常多次。第三堂的地理课结束后,来到第四堂现代国语的上课时间时,两人被老师叫起来朗读。
江里华首先站起来,声音严肃地开始念起课文。
「我是猫,还没有名字。噗!」
「做什么,好好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