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在佛堂待了一会儿,直到来上香的绿发现我全身发着高烧,才赶紧扶我进被窝,之后我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三天。
这段期间,熔炉的拆除作业依然庄严地进行着。
BeautifulWorld
我卧病在床这几天,春天终于造访了红绿村。温柔的春风带走最冬的酷寒,积雪溶化成水形成一道道小小激流,汇入碑野川。听到流水声,春天的脚步就不远了。枝头的新芽吐出嫩绿,插秧播种的时节也近了。平常总是雾茫茫的山阴地方天空,云间也撒下耀目的阳光,照射在山脉上反射出白光。
这天,我终于有力气起身,便冲了个澡梳理整齐,出门走走。走下山坡时,我回望身后的那座山。
我想到那个开满铁炮玫瑰的溪谷,外婆和缘两人抱着回不来也无所谓的决心,终于抵达的那个溪谷,究竟那是他们俩同时做的一场梦,还是真的在雾雾飘渺中,隐藏着一个散落着木箱的谷地?
在那片自远古就未曾改变过外貌的伯耆森林里,那群山里人是否还栖息在那里呢?民俗学家虽然给他们取了「山窝」、「野伏」、「山外、种咱不同称呼,但却没人能证实他们是否还存在着。他们既不是支撑国家经济的劳动人口,也不缴纳税金,更不会发展成社会,他们只是单纯地活着。对国家来说,他们就像透明人,静静随着时光流逝活着的一群人。
不过,他们一定还存在,就像生活在现实世界的我一样存在着。
我眯着眼,注视着这片山脉好一会儿,才又回过头,慢慢往山下走。
我在春天即将前来造访的红绿村里漫步着,信步至郊外寺庙,走到后方开满梅花的墓地去。
墓地上开满各式花朵,老旧的墓碑上爬满青苔,空气中洋溢着湿湿的泥土气息。我毫不遵疑地走向赤朽叶家气派的墓园,那里站着一个很眼熟的中年男子。
原来是三城,他穿着皱巴巴的西装,手拿公文包。阳光无情地清楚映出他俊秀脸庞上的无数皱纹,透过稀疏的头发,甚至看得见他青白色的头皮。阳光太刺眼,三城眯着眼睛看着我。
「又见面了。」
「是啊……你来看舅舅吗?」
墓碑前供奉着一束红玫瑰花和一瓶红酒,三城点点头,低声说:「带了点酒和玫瑰。」
「嗯……」
「我觉得这么做太装模作样,所以才偷偷来,没想到却偏偏遇上你。人真是不能做坏事。」
「这不是坏事啊……」
「你叫瞳子?」
「嗯。」
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一起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阳光照在逐渐老去的三城身上,也照在年轻却还没唾醒的我的脸上。
小鸟在枝头吱喳地叫着。
这时我忍不住和三城说:「虽然我现在叫做瞳子,其实我原本应该叫做『自由』的。『赤朽叶自由』这名字不赖吧。」
「嗯,『泪』和『自由』吗?」
「是的。」
我点点头,将带来的花放在墓碑前,点燃线香供奉,然后动手整理了墓园周遭,三城也帮了忙。我擦拭墓碑,拔了杂草,同时心里浮现一个问题。
为什么外婆要为我取名为自由呢?在阿辰的想法里,名字不能改变命运,而是跟随命运而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未来我是否要面对捍卫自由的战斗呢?而我能获胜吗?不过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的自由又是什么呢?
三城很细心,他小心翼翼把我没拔干净的杂草又清除掉。整理结束后,我们并肩走着,天气很好,我轻声问:「三城先生?」
「嗯?」
「我可以说是因为舅舅的死,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舅舅那么优秀,所有人都对他抱着很高的期望,没想到他却突然死了。所以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妈妈才会招赘。其实本来应该是舅舅的孩子继承家业的。」
「泪是不可能生小孩的。他只爱男人,就算他没死,还是会由其它兄弟的孩子继承家业吧。」三城冷冷地说。
我没料到会得到这么露骨的答案,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这么觉得?」
「我不会说违心之论的。」
「是吗……」我笑了出来。
我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三城追了上去。又将小石子踢得更远,两个人接力踢着石子前进,在墓园中聊天。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因为泪的死才诞生的。」
「不管怎么说,总之……」
三城踢着小石子,看了我一眼。他的眼尾挤出些许鱼尾纹,看起来像在笑,表情比刚才柔和许多。
「欢迎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了我一跳。我张着嘴,抬头看着三城。
三坡低着头。脸色渐渐涨红。
「是不是又太装模作样了?我又说错话了。」
远方的小鸟继续吱喳地叫着。
梅花随风摇动。
两粒豆大的泪珠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停住脚步,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我已看不清眼前的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三城伸出手,温柔地拍着我的背。
「不要